好在看起来确实喝的不多,恰好处在一个理性尚存,情绪飘忽的阶段。言真叹了口气:“行吧,我送你回家,车费明天醒了再报销。”
“我不想回家!!”
柏溪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好几个调:“我哪也不要去!”
言真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柏大小姐这副模样,和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儿也没区别了。
她憋住笑,开玩笑缓和气氛:“好好好,不回家,不回家啊。你还挺聪明,离家出走还知道不往外乱跑,小时候是不是很有经验?”
柏溪雪却忽然仰头看她一眼,傻兮兮灿烂一笑:“你怎么知道?”
……还真猜对了啊!言真太阳穴的筋跳了一下,心说碰上惯犯了。
但她没把柏溪雪的话当一回事儿。笑话,家教遇到问题小孩,最明智就是让家长处理。
她从不趟浑水。
于是她施展缓兵之计,伸手将柏溪雪拉起来:“我带你走,好不好?”
手机却已经偷偷输入柏家的地址。
“你骗人!”柏溪雪却已经大声喊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秤砣,“我看到你偷偷打车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
言真被她吵的脑仁疼。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遇到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死缠烂打怎么也不愿回家,最后甚至动用了警察。
那小姑娘的青春期想必也是相当难搞。
言真焦头烂额:“行,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我爸妈又吵架了,我看到家里就烦。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送回家,我也能再出去,大把狐朋狗友陪我鬼混,”她洋洋得意地说,“而且我第二天就会告诉我妈,是你约我出去的,让她立刻辞了你。”
“你很需要钱对不对?”
她拉着言真的手,依旧坐在地上,仰头笑得一派明媚天真。
言真沉默。
十七岁的柏溪雪和八九岁的小女孩终究是不一样的。八九岁的小女孩,只会为了一根糖葫芦生气,学不会这样逻辑缜密盛气凌人的威胁。
她确实在乎这份钱,也不可能放任柏溪雪这个状态出去鬼混。
言真叹了口气,终于柏溪雪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住酒店,快捷酒店那种哦,明天发票给你报销。”
她看着柏溪雪那单薄的样子,咬一咬牙,还是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披着吧,以后有点常识,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前脚上车后脚下车有暖气的。”
“你不冷吗?”
“……冷啊!”言真悲愤,“还不快点把你的大衣脱了换我穿上。”
“哦……”
临走前,言真在别墅花圃前停下,毫不犹豫,啪地折下一枝花。
“喏,给你了,”她向柏溪雪伸出手,“你前女友劈腿欠你的。”
也是你们所有害我半夜冲刺八百米的人,欠我的。她吸溜了一下鼻涕,在心里恶狠狠说。
柏溪雪抬起头,一支梅花被言真擎火炬一样擎在手中,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但确实很美,淡黄的灯光下疏影横斜。梅花小小花瓣,黄玉般剔透的质地,却有绸缎的光泽,一圈细密花蕊,浮动出淡淡的、冰冷的幽香。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她将梅花塞进柏溪雪手中:“开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