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咬一口下去,他便眯起了眼。
层层叠叠、酥松无比的酥皮瞬间在他齿间碎裂成细小的碎片,“簌簌”地掉落下来,每一片都饱含着浓郁的麦香。他迫不及待又咬一口,紧接着,咸香绵密的蛋黄带着格外细腻的沙质感在他口腔中缓缓散开,独特的咸香味道与酥皮的香甜相互中和下,竟然变得十分醇厚而悠长。
“好好好,好极了!”宁奕吞下去以后实在惊艳不已,不仅追问了沈济家在何处,还说不日便上门来预定这蛋黄酥,“咸与甜本是对立的味道,没成想你阿姊的手艺竟将这两种味道中和的如此美妙。还有那豆沙也做得好!我是个无美食不欢之人,吃过不少豆沙馅的食物,还是头一回吃到这样如丝般柔滑细腻的豆沙,不仅中和了这蛋黄的咸腻,又增加了一层温润的甜香。真是绝妙,绝妙啊!”
沈济也瞪大了眼,他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吃一口糕点便能几乎脱口而出一篇文章的人。
那宁奕吃完蛋黄酥,竟也不去买他的羊肉烧饼了,反而两眼发亮地缠起周掌柜来了——沈济今儿带了五颗蛋黄酥,本打算自个吃两个的,剩下三个都给了周掌柜。
方才他卖了一颗给宁奕,自个吃了一个,便没有了,但周阿爷还剩一颗没吃。
这剩下一颗是周掌柜特意留下来晚食时享用的,自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转身死死地捂住了糕饼盒子:“不成不成,不给不给!”
便为了这一颗蛋黄酥宁奕与周阿爷你逃我追,最后周阿爷插翅难飞,甚至都被追进了后堂里。
沈济看得目瞪口呆。他成日里吃阿姊的饭食习惯了,竟然没想到宁奕会为了一颗蛋黄酥如此激动。
不过,想想也不惊讶,阿姊的手艺的确是无人能及啊!有时沈济都觉着阿姊脑子里有层出不穷的好主意,才能想出这样好的点心来。
但总归,他也为阿姊拉到了一个食客呢!
他本想与阿姊分享今儿这一件趣事,没想到阿姊一见他回来便道:“济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晚食在锅里一会儿自个吃啊,你看着湘姐儿、小狗、小鸡,阿姊要出去一趟,去去就来!”
“啊?”
沈济呆呆地站在家门口,这后脚都还没踏进去,阿姊便在他身边跑出了一道残影,眨眼便消失不见了,他只恍惚看见她怀里似乎还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
沈渺一路小跑过了金梁桥,又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杨老汉的家门。
“老丈,我履约来寻你盖屋子了!”
这一声来得太突然,吓得蹲在地上刨花的杨老汉险些把手指刨了,几个徒弟也呆若木鸡。
沈渺拉着他,又找上砖瓦匠贺待诏师徒,拉上他们一群人,由他们俩举荐,又去寻了些会打桩的匠人、石匠、搬运打杂的劳工。
把人集齐了之后,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有些呆滞的匠人们,气势汹汹、口出狂言:“一个月,五十贯,三间大瓦房!”
杨老汉与贺待诏等人齐齐呆住,半晌,转身就走:“……告辞。”
“哎哎哎,别走,钱可以商量!还可以商量的嘛!”
第33章摆摊日常
沈渺传承于后世的不要脸发言险些将这个时代颇有气性的匠人们气得当场与她断交。
最后她不得不软声软语,与他们细细商量。最终以六十八贯成交三间砖瓦房,她还要管这群工人一日两顿水饭,要干饭,否则吃不饱,干活也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