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略坐了一会儿,裴靳抱着戚屿柔回房,幔帐放下,裴靳紧紧将戚屿柔抱在怀中,不许她稍稍离开分毫,戚屿柔心中惴惴不安,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担忧,更烦裴靳这样折腾自己,可偏偏毫无办法,只能像一只可怜的兔子被狼爪按住,动弹不得。
天未亮,裴靳已醒了,他手掌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了片刻,声音朦胧沙哑:“身上可还难受?”
戚屿柔本来还有些迷糊,听了这话,人立刻警醒起来,猜想他是又要折腾自己,可她实在不想被他碰,便撒谎道:“还是觉得身上沉重,头也有些疼,再养两日应该就能好了。”
他“嗯”了一声,并未有不悦之意,手掌探入她的衣襟,隔着那雪缎抹胸捏了捏,脸也凑近她的后颈,灼热的呼吸喷在肌肤之上,带起一阵阵的酥麻感觉。
好在他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稍平息了一会儿,便起身更衣,对戚屿柔道:“你不必起来,睡好了再起来用早膳。”
临走前,他又对芳晴道:“这两日多用些心,若有事及时派人告知我。”
芳晴昨夜说错了话,生怕裴靳生了戚屿柔的气,那样柔弱的姑娘可经不住他的怒火,哪怕是一句重话,芳晴都怕吓到了她,好在昨夜无事发生,如今又有裴靳这样的叮嘱,芳晴终于放下心来。
朝中今日所议之事只有一件:怎么将冯绍安弄回来。
“冯世子此次未战而折戟,还落入了浉陀晟手中,不但使我大兆失了先机,再难一举歼灭夷狄,还将自己送到敌军手中当了人质,实在是……”赵畊之本就和冯祯敌对,如今终于得了奚落敌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啧啧”两声,摇着头道,“若没记错,冯世子离京前还立了军令状,如今这事儿可怎么算呢?”
冯祯本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去镀金,他之前还探查过稻积城那边的情况,知道夷狄残部此时的确腹背受敌,不需花什么力气便能痛打落水狗,谁知还未等两方对上,冯绍安竟被自己营中的几个叛兵给绑了!真是天不助也!
“虽有军令状,可冯爱卿毕竟是庆元侯府世子,总不能让他被浉陀晟……”年轻帝王面露难色,转头看向户部尚书孙平志,问,“如今可还有多余的银子可用?”
孙平志满脸为难。
两方争执不休,最后吵作一团,直到散朝也没有个结果。
御书房内,裴靳正在看崔简带来的密信,看完他在烛火上点燃,火光明灭,他道:“肖金泉既已得了浉陀晟的信任,以后行事更要谨慎,若无要事不必禀报,更有便宜从事之权。”
“是。一个月内,肖金泉会挑动浉陀晟继续攻占突厥部落的领地,让两个部落彻底敌对。”崔简道。
“朕等他的好消息。”
崔简离开不久,冯祯便来求见,入内自然是一番陈情告求,裴靳听了他一堆废话,和和气气将人送走了,心情已极度不好,抬眸又见承喜快步走了进来。
“又是谁来了?”裴靳皱眉。
承喜矮了矮身,道:“是中书舍人戚大人求见。”
裴靳想了想,问:“她哥哥?”
“是。”承喜方才看见戚庭钧也觉诧异,这位年轻的大人模样俊秀,年前才进了中书省,虽说中书令一职已空了许久,可还有四位中书侍郎压在上头,如今他只是日常草诏,再经中书侍郎润色,才交给皇上定夺,并不用他一个中书舍人来禀事。
所以他来求见,往轻了说是没有分寸,往重了说便是僭越。
如今他妹妹和皇上又是那样的关系,不免让人疑他要借妹妹的关系讨些好处,偏偏裴靳最近几日心情不悦,承喜不免替那位小戚大人捏了一把汗。
“宣吧。” 裴靳上楼,房内床帐低垂,房内只留了一盏白纱灯,光线暗沉沉的。
他脱了外袍搭在屏风上,略在窗边站了站,才缓步走到榻边,掀开月影灰瑞兽纹的帐子,便看见戚屿柔面朝里侧躺着,身上盖着薄衾,纤腰处凹陷下去,窈窕玲珑。
裴靳上榻,戚屿柔终于不能再装睡,动了动,坐起身,软声道:“二爷回来了。”
她面容苍白,眸子黑白分明,鸦羽上似沾了水汽,油黑的头发结成一条发辫垂在身前,纯白的寝衣包裹在纤秾合度的身体上,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芳晴说你退了烧,如今觉得怎么样?”他伸手碰碰戚屿柔的脸。
“吃了药,好多了。”戚屿柔心中惴惴,她不知昨夜那两个贼人身份,可也猜到应不是小贼,试探道,“昨夜那两个贼人……”
裴靳面色如常,温声安抚道:“那两人都已交给官府处置了,宅子里以后会加紧防备,不会再让贼人闯进来。”
戚屿柔听出裴靳不欲多说,便不再问,垂着眸盯着锦被上的暗纹看。
“小柔儿发什么呆呢?”裴靳靠过来,轻轻抬起戚屿柔的脸,与她对视。
少女眉色浅淡,形状却好,笼在美目之上,更添几分灵气韵味。
戚屿柔看着裴靳那张极近的脸,一时间噎住,眨眨无辜的眼儿,道:“白日睡得多了,有些混沌。”
“今夜没有起风,可想出去走走?”裴靳问。
戚屿柔倒是没有闲庭信步的兴致,身上惫懒,可出去总比和裴靳在这帐内厮磨好,于是两人下榻,裴靳穿好外袍,拿了戚屿柔的披风给她系好,握着她的手下了楼。
已是暮春时节,荷塘枯叶之下偷偷冒出了几枝浅绿花苞和叶,花影落在水面上,生出几丝葳蕤春意。
“去绿蕉苑?还是随处走走?”裴靳问戚屿柔,人却是看着远处。
“随处走走吧。”今日乌云遮月,绿蕉苑里肯定黑漆漆的,她可不想去。
“听小柔儿的。”裴靳便握着戚屿柔的手缓缓而行,两人沿着荷塘走,在拱桥上略站了站,便又往杨柳堤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