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
四点半放学,天还亮着,所有家长都来接孩子了。为免事端,老院长特意嘱咐杨思昭,不要主动提上午发生的意外。
最后只剩下陆眠一个,杨思昭收拾好包,牵着他的手,坐进了陈此安的车。
陈此安朝他笑:“杨老师辛苦了。”
杨思昭打量了车里的装饰,他还没坐过这样的豪车,完美符合人体工学的真皮车座,内饰板上的实木纹理柔和了金属的冷冽光泽,扶手箱上放置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和一盘精致的甜点。
“路途有些远,您可以随便吃点。”陈此安说。
杨思昭受宠若惊,有些不适应。
他拿起一块小核桃蛋糕,转头望向陆眠,问他:“眠眠吃蛋糕吗?”
陆眠坐在儿童座椅里,摇了摇头,嘴巴微微撅起,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眠眠?”
陈此安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说:“眠眠和陆先生……关系不太好。”
“啊?”
“陆先生平日里太忙了,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眠眠算是自己长大的。”
陈此安还想继续说,杨思昭拦住他,示意他不要在眠眠面前说这些。
杨思昭哄着眠眠吃了点小蛋糕,陪他说了会儿小话。而后汽车平稳行驶上山路,眠眠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脑袋晃来晃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思昭找到机会,压着声音问陈此安:“什么叫自己长大?”
“眠眠会走路、会说话之后,陆先生回家的次数就少了,平日里都是佣人做好饭,陪眠眠吃,给他洗澡。其余时间都是眠眠一个人在房间里,和自己玩。”
杨思昭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脱口而出一句:“他配做父亲吗?”
陈此安笑了笑,“没办法的,陆先生真的很忙,有很多重要的事要他处理。”
杨思昭怒气更重,“世界没了他还不转了?忙成这样,何必要小孩?”
“世界没了他,还真是——”
陈此安说到一半停住,杨思昭又问:“那,那眠眠的妈妈呢?妈妈也忙吗?”
“眠眠的妈妈,”陈此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杨思昭,停顿片刻,才说,“眠眠的妈妈,在眠眠出生后就离开他了。”
“是……去世了吗?”
“不是,是陆先生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出了点问题。”
更隐私的问题,杨思昭也不好再问了,但他心里明白:问题一定出在这个陆先生身上,这人一定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伤了陆夫人的心,否则哪个母亲能舍下刚出生的孩子,独自离开呢?
还没见到面,杨思昭已经给这个男人打了差评,而且是负分差评。
路途比杨思昭想得更远,汽车行过一片郁郁森林,最后在别墅前停下。
与其说别墅,更像是缩小版的古堡,青灰色的外墙与圆形拱窗,透出一股古怪的肃穆气息。不知为何,杨思昭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站在原地打量,正要做深呼吸,手指忽然被温暖的触感包裹住。
一低头,看到了陆眠。
小家伙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指。
杨思昭莞尔笑,反握住他的小手,晃了晃,说:“走吧,陪老师进去。”
走到门口,他屈指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门里才隐约传来脚步声,并不匆忙的脚步声。
很快,门打开了。
令杨思昭意外的是,门外夕阳正落,余晖未尽,可门里竟然漆黑一片。
一个高大的身影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