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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明指腹之下,那一张脸皮何其贴合骨骼,上下俱寻不着术法残留,当真天生如此。
“从不骗人?”她赤眸虚眯,盯着人时,就好似两簇足以灭顶的火,叫人不敢胡言。
“自然,我敢对天发誓。”濯雪被那只手触碰着,原已压至心底的念头,又胆大包天地冒上心尖。
这老虎屁股,给她摸一下又能如何呢?
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摸熟识了,也用不着这般互相猜疑了。
这先结亲后生情的话本,凡间到处都是,她已听得耳朵生茧,其中万般套路,早就了然于胸,想来一定能做得极好。
就看……
这大白虎给不给机会了。
胧明收回手,刚想再看看狐狸后颈的符文,却见那印记已完全隐入肤色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眸光微沉,转头对春溪道:“给秋风岭的山主送去一份请柬,这份礼我收下了,还得当面谢她。”
春溪接令,玲珑身形化烟消散,想必是送请柬去了。
濯雪那点念头,登时又烟消云散,脸色千变万化。
玩完了。
兰蕙哪知道她把自己当贺礼送到了凌空山,这下哪还瞒得住。
更可怕的是,她与兰蕙的说辞若是对不上,胧明定又要起疑!
“倒也不必言谢。”濯雪磕磕巴巴,“山主的胆子只有米粒大,平日一见生人就受惊,若是被吓着了,躯壳必会僵硬假死,还请大人收回请柬。”
“这般怕生,躯壳还会发僵?”胧明显然不信。
濯雪暗暗在心底对兰姨道歉百遍,“千真万确!”
“那就将她硬着抬来。”胧明似笑非笑。
濯雪双目圆瞪,心道完了,对不上号的说辞比方才更多了。
其实兰蕙一点也不怕生,也不会受怕到直挺挺地倒地。
胧明敛了笑,“是秋柔令你下山的?”
“她叫我下山搬酒。”濯雪可不信胧明不清楚缘由,这主仆二人想来早就通过气,这才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折腾她。
胧明慢声:“酒在无羁崖下,你这路,绕得可真够远。”
濯雪硬着头皮道:“先前无羁崖下全是饿鬼,我哪下得去,本想绕道上山禀报的,岂料饿鬼闻着味就来了,绕都绕不开。”
“你身上带了鬼见愁?”胧明俯首,银发从肩头垂落,搭在臂弯上。
她轻捏濯雪衣襟一角,直勾勾看向濯雪的眼,“不然饿鬼为何追你。”
濯雪不敢与胧明对视,抖起袖口以证清白:“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鬼见愁若是被我碰到,我还得拿脚踢开。”
她一顿,又道:“我万不会使那什么苦肉计,可别将我往坏处编排了,要是不信,你搜身就是!”
“万一丢山石里了,又如何搜得出来。”胧明的确没闻着鬼见愁的气味,索性松手。
濯雪有口难辩,嘟囔道:“我把凌空山上的花都采了,也不会去碰一片鬼见愁。”
纵观凌空山,野草蓊郁,树影婆娑,放眼尽是葱茏一片,半点艳色皆无,苍翠得过于单调。
山上山下,压根找不到一朵花。
狐狸初来,一时没看出这怪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