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莫瑞的财年末还差一个月,各个省的集采招标正如火如荼进行中,两个大区最忙的时候,这场临时召集的会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显得尤为蹊跷。
与会人员规格如此高又如此紧迫,周泽敏感地觉得公司人事甚至管理模式都有可能在下个财年发生变化。
但所有这些周泽已然不关心,他去意已定,不管怎么变,他需要做的无非是把最后一班岗站好罢了。
……
frank没空,周泽乐得清闲,打部车溜达到程续的母校。
迈进两人常去的食堂,点了一份当年程续最爱的干烧肉配上一份青椒土豆丝。
自然是要先拍个照发给对方的。
这一次,程续的电话来得很快,“你在我们学校?在外面每天都想念这道菜。”
他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电话里是晚高峰喧嚣的路噪声。
“在美国有想我吗?”
周泽垂着眼意兴阑珊地将饭盘里的土豆丝和青椒分门别类堆两旁,语气随意得就像在问对方吃饭了吗一样。
在杭州时,他逼问程续当初离开的原因,他不答;问过他是不是爱自己,也没捞到答案。
这次,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求能搭上干烧肉的“顺风车”讨到点甜言蜜语。
人类就是这么贪婪,明明已经得到对方的心,却转头连最不可信的嘴也要一并霸占了。
……
电话里汽车鸣笛的声音、行人嘶吼的声音,裹成一团,程续顿了好一阵儿,压着声音应他:“不敢想…心口疼”。
周泽一直在饭盘里扒拉的筷子骤然一顿,这个直白的答案径直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转瞬又抓狂地突突狂蹦——这些年,那些相思的苦离别的痛,他和他一样受着,他一直不是一个人。
心率乱了,嘴是跟不上的,都不知过了多久,他沉着嗓子,恬不知耻地低声应他:
“干烧肉你是吃不上了,我,回去以后你可以随意。”
……
在食堂混个晚餐,周泽踏着月色在学校溜达。
深秋的北京,白天里借着太阳的庇护是秋高气爽的好光景,落了夜却是一等一的寒气凌人。
周泽把风衣的领子竖着,抄着手在铺满落叶的小径漫步。
咔嚓咔嚓,落叶挤压碎裂的声音,像踏着他的青春——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青春。
从江中回来的那个晚上,他收到了程续的微信:认认真真把收尾工作做好,我在江中等你。
他历经千辛,熬过万苦,终究得到了程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