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问问她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为什么不问问她花费力气为自己打磨的棋子和茶水累不累?他是怎么能把这一切当作是理
所应当的。
沈昼雪突然痛苦出声,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他从前不屑一顾的如今才明白难得可贵。
从前他对情意这种嗤之以鼻,后来却越发的沉溺其中,只有她能够走进自己的心,他应该更早认识到的,他爱姜窈。
他承受不了失去她的代价和后果。
他在雨中嘶吼着,“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医师啊!快去啊!”
竹溪如梦初醒的向外跑去,方才的一幕幕仍旧觉得不可置信,他看见大人跪在雨中的狼狈痛哭,看见姜娘子气若游丝,但怎么都不能连贯的拼凑出一幕。
大人从没有掉过眼泪,姜娘子再辛苦也没有想过要轻生,两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竹溪很快的去到张医官的住所,她一看见自己,一张脸都垮了下来,一面收拾着药箱,一面小声点向自己吐槽,“你也不劝劝你家大人,有这么对待姑娘的吗?照这样下去那娘子迟到有一天要被你们家大人折腾的寿数折损好些年。”
竹溪垂下眼睛,“姜娘子好像已经寿数短暂了。”
来迟的后悔
药箱从张医官的手中脱落。
竹溪眼疾手快的接住,道了一句:“张医官快请吧。”
只听得一声沉沉哀叹,“作孽啊。”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两个冤家一般的人凑在一起,非要相互折磨,那沈大人与其每次都来请自己,还不如早日转变对待姜娘子的态度,早就皆大欢喜了。
可惜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了,她随着竹溪上马车,扬起的鞭子说明着驾车人的急切。
车轱辘在积水上飞溅起水珠,张医官同样的心急如焚。
二人一路疾行,等到丞相府时雨水已经停了。
原本躲避雨水的行人重新在路上行走,商贩的叫卖声,食物从蒸笼里飘散出来的白雾,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喧闹的热切的。
只有丞相府的偏院里,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除了隐隐约约的抽气声外,死一般的寂然。
沈昼雪琉璃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看着姜窈,希望能看到她睁开眼,哪怕从她的脸上捕捉到最细微的反应都是好的。
时间往后拉长,他能够在心里数着时间,怀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像是一张薄弱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