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萧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对他的到来丝毫不不感到意外,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眸,继续道:“过来,给你父亲上柱香。”
裴瑾珩的眸光这才看向那块牌位。
哪怕周围所有牌位都落了灰,那块,却始终一尘不染。
他卸下腰间的匕首,缓缓走上前去,跪在裴将军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母亲怎么回来了?”
“怎么,你不愿我回来?”萧氏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骤然停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眸。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裴瑾珩垂下目光,袖中的指尖蓦然发紧。
萧氏眼眸浮着一层淡淡的嘲讽,而后,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和你父亲很像,我当年第一次见你父亲,他也如同你这般,秉直公正。”
萧氏眼中充满了回忆。
她想起曾经,大雪天,那个满身清贵的男子,曾脸庞微红,背着她在雪地里走了整整一夜。
如今,却只剩一堆白骨。
裴瑾珩心里也不好受,尽管他从未见过父亲,但这些年,不断有人说他继承了裴将军的英姿,他也在母亲眼中看到怀念,只是,他终究比不得父亲。
父亲为了大义战死,而他,虽身在外,却满心里都是家。
分别小半个月,他好想念她。
“祠堂里寒凉,母亲若是累了,早日回去歇息吧,至于从前的事情,待这个年过完,母亲再去山上吧。”
话音落下,他又在裴将军牌位前磕了一下,而后,欲准备离开,谁知脚步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忽然道。
“容玉芙,已经死了。”
留在我身边吧
容玉芙,已经死了。
裴瑾珩脚步猛然停住了,他艰难回过头,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母亲说……什么?”
萧氏缓慢而平静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外面的雪悄无声息覆盖了房檐,裴瑾珩却仿佛脚步有千斤重般,他听到萧氏淡淡道:“七日前,她上山为你祈福,却不料大雪路滑,从山上滚了下来,灵柩已经下葬了,珩儿,忘了她吧。”
不可能!
裴瑾珩脑海中只浮现着一个念头,他明明嘱咐过她,要好好顾惜自己的身子,大雪路滑,她怎么可能从山上掉下来!
“儿子不信,母亲怎么能确定,那死的人一定是玉芙!”
“你觉得是我在骗你?”萧氏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她从蒲团上起身,回过身来,“众目睽睽下,那女子一尸两命,身上还穿着那日出门的衣裳,珩儿,母亲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