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不上大夫,礼法教条都是给普通老百姓准备的,有权有势的就不用守吗?”
“光天化日,一点都不害臊!这姨娘和?儿子搅在一起,不伦不类,有伤风化……”
一道道难听的声音冲入耳膜,刺耳到沈栖鸢都不忍再停留。
在乐营时,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但他们攻讦时彧的时候,沈栖鸢还是会难受。
他是大业最出?色的将军,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奔波在疆场上,大败北戎,迎回了和?亲公主的尸骨,签订了让北戎退兵休战,远走北海的盟约。那个时候,他还是他们交口称赞的英雄。
英雄,不过婚姻自专,就要?忍受如?此唾骂吗?
为什么??
被时彧握住的那只皓腕细细地颤抖。
沈栖鸢很想辩解,不是那样。
或许一开始,她的确曾把自己视作过时彧的姨娘,可在那个少年叫破她的想法之后,她便再也不敢了,连她自己都深知,在那时,她从未真正踏入过时家的大门。
时彧握住了她的手,那股稳固的力量,也制止了她的举动,沈栖鸢侧目,时彧终于也偏过眸。
“阿鸢,你怕不怕?”
沈栖鸢一点儿也不害怕。
其实她心中那叛逆的火焰早已熊熊。
做一点与举世为敌的事,竟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快意。
她唯独在意的不过是时彧。
但又想到,他们就要?离开长?安,在离开长?安之前?,能看到这番盛景,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记忆,大抵,也不枉了。
不枉来这一遭。
如?此想来居然也感到了一丝坦然,格外自在。
从前?,沈栖鸢在琴技一道上追逐平和?中正的技法,和?物我两?忘的境界,可她的琴始终差了青田县主一点儿,这一点,便是在心境上。
能教养出?时彧这种孩子,青田县主应该,也是个心性?洒脱,从来不会以?心为形役的潇洒女子吧。
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拿别人的看法来惩罚自己,面对内心最真实的欲望,不必掩饰,也很好。
沈栖鸢摇了下头:“很多时候,我都比现在要?怕,伯爷战死的时候,我怕我无所依从,离开时家的时候,我怕我无处可去,后来,你又上战场的时候,我怕……我失去你。熠郎,这么?多可怕、让我害怕的事情我都经历了,现在再看,一点人言,又何?足畏惧。我想与你并肩一道的决心,能攻克世间万千阻隔。我不怕了。”
时彧勾唇:“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论我们离开长?安前?往何?处,流言蜚语都将伴随我们终身。我没有能力让你一辈子都听不见这些话,除非将你关起来,但我不想那么?做。我知道,你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脆弱,你是个刚强的小娘子。与其一生藏头露尾,不敢张扬于人前?,不如?向全?天下宣告,我们就是要?做明媒正娶的夫妻,谁也没有权利阻止。”
沈栖鸢悍然道:“对。”
时彧与她十指相扣,修长?的五指滑入沈栖鸢掌纹之间。
花车驶向长?安的腹地。
沿途的议论声仍在耳畔不停地响起。
但已无关紧要?。
前?路漫漫,亦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