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新婚蜜月,平白无故就少了三分之一。
遇上这种事,谁的心里能舒服?
廖杰还因此被媳妇揶揄了好几次。
但牛厂长在厂里积威甚重,哪怕大家心有怨言,也不敢真的翘了晚上的思想政治学习。
不过,眼瞅着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一周的时候,年轻人们终于迎来了钻空子的机会!
牛厂长与朱副厂长分头行动了,每人负责一个车间。
而罐头三车间是由朱副厂长负责的!
于是廖杰瞅准时机,下班以后直接回家,翘掉了两晚的思想政治学习,珍惜短暂的相聚时光。
蜜月最后一晚,又赶上了学习课,廖杰打算如法炮制,继续翘课。
但是由于前两节课的出勤率大幅降低,朱可海还没下班就来车间堵人了。
他拿着花名册挨个点名,谁也不许缺课。
廖杰不想搭理他,给工友使个眼色就想跟对方一起尿遁。
朱可海却说:“参加思想政治学习,提高思想政治觉悟,是咱们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有些同志极其没有组织纪律性,几次三番旷课!对于这种同志……”
他站在车间大门口,巴拉巴拉讲了一番大道理,不但要求旷课的同志写检讨,还要给大家另外增加课时,提高认识。
有人在人群里嘟哝,“重中之重不是搞生产嘛,这朱厂长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给咱们上课,他要是把这个工作劲头放在后勤那边,全厂职工都能分房了。”
“呵呵,行了,人家是厂长,他咋说咱们就咋做吧。”
职工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吃了晚饭就回来上课。
廖杰没办法,也拿着饭盒去食堂,在食堂遇到自家大哥的时候,让大哥替他去学习班点个卯,占个人头。
他则提着饭盒快步离开厂区,急着去电影院与媳妇汇合,看完电影以后再一起回家。
可是,他还没走出厂大门,就被门卫老秦拦了下来。
“小廖,你们车间今天有课吧?可不许再缺课了啊!”
廖杰拿出一支烟给他,好声好气地商量:“秦师傅,我哥替我上课去了,我回家有急事,你给我通融通融呗!”
“真通融不了!”秦师傅无奈道,“你们车间前几次旷课情况太严重,朱厂长大发雷霆,今天特意给了我一本花名册,让我帮他拦人。我要是真把你放了出去,那吃瓜落的人就变成我了。”
廖杰与他软磨硬泡了一刻钟,仍是没能得到放行。
秦师傅为难地说:“小廖,要不你去找牛厂长或朱厂长批个条子,我收了条子,你就可以随便进出了。”
新来的朱厂长有点较真,而他只是个门卫,万一被对方抓住把柄,也够他喝一壶的。
廖杰憋了一肚子气返回车间,又瞧见他大哥被朱厂长提溜到车间最前面,当着全车间职工的面,训得跟三孙子似的。
他心里憋了一个月的火,呼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跑过去将大哥拉到身后,皱眉说:“朱厂长,我哥今天没有学习课,来咱们车间里听听课,要求进步怎么了?”
“他只是来听课的吗?我喊廖杰的名字,他答什么?”朱可海斜眼望向他,“提高思想政治觉悟是……”
“朱厂长,我们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有谁的思想觉悟比我们工人阶级还高?厂里的生产任务都是我们累死累活完成的,你给厂里做啥贡献了?凭啥整天叭叭地给我们上课?”廖杰怒气冲冲地说,“工人们白天累得跟死狗似的,晚上还得听你上课,你算个毛啊,要上课也是牛厂长、叶厂长、陈厂长给我们上课!其他厂长都是跟我们工人阶级一起战斗过的,人家都跟我们同吃同住,一起在车间里奋斗过,你算个啥啊?”
廖大哥没想到弟弟能当着副厂长的面说出这种话来,连忙上前拦住他,给他使眼色。
公然跟副厂长叫板,你不想干啦?
他瞅一眼朱厂长铁青的脸色,推了弟弟一把,“不许说了,赶紧给朱厂长道歉!”
廖杰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怯场!
想起自己为了那套鸳鸯房,提前做的准备,精打细算的筹谋,还有这一个月来被朱可海耽误的时间,他双眼气得通红!
他家房子住不下那么多人,而且父母房间里还有个妹妹。
明天从鸳鸯房搬离以后,他跟媳妇就要分开过了。
他回自家,媳妇回单位的集体宿舍。
时下很多年轻人都是这么过的,他们夫妻俩虽有抱怨,但也能忍受,只想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