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才睇转到胤奚脸上,楼下忽然响起岑山的声音:“娘子,郗少主登门拜访。”
谢澜安闻声,视线便从胤奚的脸廓轻飘飘划走了,回头问:“郗云笈?”
“正是。”岑山道,“郗少主说是来拜访崔先生。”
人家按礼数上门来,不能不接见,谢澜安转身不转头地点了下腕子,示意胤何二人继续他们的事。
胤奚的瞳孔深黑如井。
何羡招呼还没来得及打,从他的位置,正好能从窗口看清院子里的情形,指给胤郎君看。
“喏,你瞧,那位才是与女郎相识多年,才华相当的好友呢。”
胤奚站在窗边,迎着刺目的阳光逆光下望,看见那是一个玉袍缓带的英俊公子,眉带倨傲,天生华贵。
是那日拦着女郎带走他,说士庶天隔的人。
又来一个。
胤奚点点头,着眼棋盘上,指尖轻稳地点中被挤到边角的一颗黑子,再后退一格。
圆拱形的垂花门边,谢澜安与郗符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郗符身后的随从手中还捧着礼盒,他瞧着女子的架势,哼声一笑:“怎么,我诚心来拜访崔先生,不请我进去吗?”
谢澜安假笑时,左脸便会露出一个单梨涡,她说:“崔先生不喜见俗人,此刻正在午歇,请郗少主至客厅稍侯。待先生醒后,自会决定是否见你。”
好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
郗符眯着眼透过她肩膀,往谢澜安身后的院落看了一眼。
如今外面纷传,南北两朝都请不动的中原楷模崔膺,被谢娘子请回家中,奉为首席,不知有何名堂。
郗符捻了下指腹,不动声色地问:“防我啊?”
谢澜安颊边的梨涡更加明显。
是啊,信不过的就是你。
眼帘中的光线忽而一暗,头皮蓦然清凉,谢澜安抬头看见遮在头顶的碧绡伞。
她转过头,对上一张肤腻如雪的容颜。
她看一眼胤奚,又抬头重看一眼脂粉气的遮阳伞,又看一眼胤奚。
两世为人的谢澜安何时打过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