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对象是陈礼,她的羞耻心在卫生间里反复横跳无数次后,还是愿意来做这件事——装扮成一只会贴紧她,往她怀里钻的小狗,即使哪一秒控制不住扑进了她的脖子,也不是想去咬她,而是太爱她,以此来弱化她对狗这种生物的抗拒和恐惧。
关于狗,谢安青记得陈礼前后提过两次。
第一次在核桃树下,她求和,用了句“你有被人摁着头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蛇往里你衣服里钻,狗往你脖子里咬吗?”她对自己的“走投无路”只用了只言片语,太轻,太快,像流水划过,痕迹浅薄。
第二次在她为接待她特意准备的房间里,她来提分手,说得就更简单,甚至都没有形容,以至于她没有记忆。
她这段故事实在太简要了,语言能表达的东西本身也极为有限,就让旁听者对她的心疼都变得无迹可寻。
直到今天看见她因为一声“汪”突然变了脸色,绷紧了身体,整个人被低压冰冷包裹,陌生得像是换了一个人时,她才忽然对“走投无路”这四个字有了一点具象的认识,对陈礼,她就想要探索,想要安慰。
但她也没有什么好办化解这种存在于潜意识里的东西。
以前,她有让谢槐夏捂住陈礼的眼睛,想着国庆脾气好,陈礼闭上眼睛摸一摸它,把那种柔软的,会拼命讨好着主动蹭向她的感觉记在心里了,说不定就不害怕了。
她最后没摸。
可见对它的抵触。
今天,她在地摊上看到狗尾巴和狗耳朵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冲动作祟,急匆匆跑去买了一套,请饶之来来回回变换方向拍照,混淆陈礼的视听,以为她一直在后面跟着,再在她回头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请唯一带包的饶之帮忙把东西装上,假装无事发生,最后躲在卫生间里把它换上,是想再试一试。
陈礼不信别人……
“……”
狗不是人。
陈礼不信别的狗,至少爱碰她。
那说不定还有希望。
寂静房间里,电动尾巴摆动的声音悉悉索索,越轻,谢安青心跳得越快。她头发披着,短袖短裤款的睡衣让她大片皮肤外露,她视线不聚焦都能感觉到陈礼强烈的注视,像火一样,把已经在烧的她持续烫烤。她的脸、耳、脖,甚至是半露的锁骨全都是红的,每一秒都想转身离开,把这些东西摘掉。
看到陈礼,对比她现在的松弛和下午的紧绷,她无意识做了个抿唇的小动作,竭力克制住自己,说:“你摸一摸我。”
在陈礼听来跟开会一样,冷静到有些冷漠、正经的声音。
神情也淡淡的,站姿舒展,看起来格外从容镇定。
和她身上红到滴血的血气,禁忌的耳朵、尾巴形成强烈反差。
这反差,提醒陈礼她的不情愿和情愿。
她最终站在这里,昭示着她对她浓烈的爱。
陈礼瞳孔深处有风暴席卷,她爆发的爱和感受到的爱在疯狂对飙,逼她立刻走过去签收、拆封、占据、享有。
她想足柔躏。
好像就是要疯癫狂热一点,才能把这种通过挑战极限挖掘出来的另类爱意发挥到极致。
太平淡,提供不了对等的情绪价值给眼前这个正在苛求自己的人。
也不能太着急。
过程的积累是对她爱的拆解、加深和记忆,囫囵咬碎,直通结果,连回味都会变得寡白如水。
可它明明轰烈。
陈礼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奔流,她微侧身,一侧胳膊肘压着护栏,压着自己。
隔着不远的距离,眼眸盯着眼眸。
陈礼一开口,语速意外得慢:“钓我上瘾了?”
谢安青现在每多站一秒,每多说一句话都是对岌岌可危的冷静的挑战,她脚底动了一下又逼自己站住,说:“你上钩吗?”
陈礼:“看你准备怎么钓。”
谢安青:“……”
现在这样还不够?
谢安青视线下瞥,看到地上摇晃的一道影子,只一眼就把她摇得头发昏,她顺势借着这股昏沉劲儿往前迈出一步,t?朝陈礼走。
走到她和面对面的位置,停顿两秒,转身背对。
摆动的尾巴向左时拨动湿热空气,往右,是陈礼的腿和她垂在身侧的手,人造皮毛光滑的触感不断从她指缝里擦过,擦出火星,被谢安青第三次的提醒点燃:“陈礼,你可以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