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显扬转过身,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啊啊,行,行啊。”
原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他牵起池显扬的手,拉着他往片场走去。
这座外表纯白色的教堂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失去了宗教功能,虽然也有断断续续的游客,但是并不是很多。
池显扬跟在原泽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肩背和棒球帽里冒出的发茬,才开始后知后觉地,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过来了?
池显扬是很坦荡的,他对原泽毫无保留,为了他,他可以变成一个被拔掉满身刺的刺猬,被砍掉驼峰的骆驼,被拔掉羽毛的孔雀。
但是相爱之人之间都是有连接的,对于他来说的那么一点点的痛苦,辐射到原泽身上,说不定又要变成多大的一个疤。
原泽已经是形神皆褴褛,还要再去为他添什么伤呢。
事先将自己审判一番的池显扬被带到了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导演组都在休息,黄丘正一脸心虚地拉着沈拓讨论墙上的壁画,时不时地还要瞟他们几眼。
顾平昌看见他们两个,他摘掉脸上的蛤蟆镜,瞅了瞅,“哎呦喂,推轮椅的改行当保镖了?”
原泽笑,然后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嗓子,很小声地说了句,“感冒了。”
顾平昌吐槽,“啧啧,这体质还是不行啊,这天气还能生病。”
原泽无声地“啊”了一句,然后他给池显扬拉过来一把导演椅让他坐下,又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剧务过来,给原泽递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他接过来带上了,然后把自己头上那顶棒球帽扣在了池显扬脑袋上,又把墨镜架在他鼻梁上,捏了捏他的耳朵,举起手机笑了一下,“先待一会儿。”
虽然前期的融资和统筹什么的都是原泽做的,但后期实际落地主要还是秦朗跟的,所以剧组里面也有和原泽不那么熟的人,他们刚刚往这边儿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拍,这些人倒也不是什么恶意,好奇心人人都有。
只不过原泽自己可以随便被拍,但是池显扬不行。
池显扬很顺从地接受了安排,他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等他回过神儿来,原泽和顾平昌已经慢慢走远了,他们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内个中间的镜头我觉得需要再加一个变焦因为它是”
他透过黑色的镜片描摹着远处身姿修长的单薄背影,原泽就站在深红色的穹顶下,他手里还拿着剧本,时不时地点点头,几束光洒下来,穷追不舍地跟着他,倒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池显扬戴着他的棒球帽,一颗头被原泽接触过的布料包裹着,仿佛有两只温柔的手,将那些狰狞的疤痕也拓印了下来。
他忽然有些心慌,这里的氛围明明是那么的五彩斑斓,他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眼中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光点,原泽只是离开他几十米而已,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难过呢。
是觉得他带着那一身的伤疤,走到哪里都不安全吗。
池显扬几乎想要立刻站起来,飞到他身边,直到黄丘迈着四方步,一脸讪笑地端过来小吃果盘,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的视野,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