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病房,原泽想把池显扬抱上床,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最后还是秦朗帮忙的,“我先出去了。”他轻声说着。
原泽点了点头。
他坐在床边,把自己的手搓热。没那么冰了以后,覆在池显扬的脸上,慢慢地摩挲着,轻轻地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
原泽看着池显扬躺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这么一张小小的病床,承载过无数次的生死离别。现在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原泽完完全全地能够明白,池显扬的不安。
如果是池显扬生了病躺在这里,他不敢想象。
他默默地庆幸:还好,池显扬是健康的。
但是他的男孩真的憔悴了不少,原泽知道这几天池显扬根本就睡不好。
每天晚上枕戈待旦,听着他发出的微小的动静。
害怕他磕了碰了。
或者是,没有呼吸了。
原泽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是池显扬给的,一生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所有时间。
他曾经躺在一只名为池显扬的摇篮里,整整四年的时间美好到像是一段编织的梦。
只是梦终究都会醒的。
告别
一道已经不甚清明的目光在池显扬的脸上流连着,看啊看啊,带着极度的不舍。像是考前背题一样,想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留下抹不掉的印记。
随着时间的一分分钟地流逝,直到那道目光一点一点地灰暗下去,慢慢地就聚不了焦了。
原泽最后再用手指细细地描摹了一遍池显扬的眉眼,然后把他的脸小心地贴了上去。
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原泽屏息感受着池显扬清浅的呼吸。他找到了柔软的唇瓣,极轻极轻地吻了上了去。
接着是,眉毛,眼睛,耳垂,鼻尖。
然后猝不及防地两行温热的清泪落下,一下子打湿了两张脸。
原泽慌忙移开。
“啪嗒,啪嗒。”
白色的床单承接住了这股巨大的悲伤。
泪水在织物的纹理中爬行,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企图将这种悲伤带到到更远的地方,但是最终,也只蔓延了那么一小块。
和原泽一样,让自己身陷囹圄,画地为牢了。
只不过眼泪是水,它会消失,会蒸发。
它会再一次拥抱自由,化为空气,化为尘土,化为这世间的生生万物。
而原泽自己设的牢笼,却是永恒的。
他判给自己的刑期,是永远。
原泽仔细用衣袖摸索着,擦拭掉他在池显扬脸上留下的泪痕。
“再见了,我的男孩。”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