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震撼是假的,闻人羿有多?厉害,慕洵澜早就亲自讨教过了,从他小时候在闻宅被欺凌,到后来弃养流浪,还有慕夫人病重时,山居遭遇的危机,哪样不是拜他所赐?
鸦羽般的睫毛不安分的抖动着,不懂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思?绪涌过来,痛快谈不上,但至少?某些压了许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刻松开了。
可这一切都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人做的。
「宝贝,你说的。」闻昭委屈巴巴:「他能道歉就给我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我说的是考虑。」慕洵澜被逼得有几分恼了:「等他道歉再?说。」
闻昭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国。」
「我不会回去。」慕洵澜没好气,他走了就没打算再?踏进华市一步。
「宝贝,你忽悠我。」闻昭急了,他又何尝看不出来慕洵澜是真没复和?的心思?,所以?故意这样说的,想叫他知难而退。
「嗯,是。」慕洵澜破罐子破摔,索性大方承认:「闻总,门在那边,随时都可以?走,没人逼你留下?来。」
「我不走。」闻昭一双腿像生了根:「我之前做过许多?错事,也挺不是个?东西的,所以?宝贝你想怎么戏弄我都行,钓着我都行,做三也行,四也行,只要你开心,这些都是我活该受的。」
慕洵澜把手搭在门把上,他不想再?听丶再?掰扯这些东西,他很疲惫,很乱,得不出任何答案。
最后慕洵澜闭了闭眼?睛,轻声?说:「回去吧,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没有这种癖好。」
说完,他就拉开清吧的门进去。
闻昭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清吧的转角里。
心里空荡感却?愈发?变本加厉,说不清什么滋味,可缺失了许久的东西不仅没有归位,反而越走越远了。
但闻昭没走,他垂眸,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把每天惯例的药吃了,就坐在原地吹海风。
可惜今夜乌云蔽月,瞥不见半点星光。
。
慕洵澜上楼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整个?人疲惫地靠在墙角,连脑袋都是晕乎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重逢丶纠缠丶混乱……他已经好久没有一下子接收过这么多?信息,大脑堵塞到转动困难。
但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可以?逃避一辈子,他总不能又继续躲五年?丶十年?…那跟见不得光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闻…昭…」
慕洵澜缓缓开口,用舌尖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很短暂,一秒钟就能念完,但又很漫长?,漫长?到五年?都难以?启齿。
「唉。」
他重重叹息一声?,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对闻昭是什么感觉,可抗拒是本能的,不想和?好也是真的。
可生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所以?无论还有没有感情,他都不希望这份难得的平静被打破。
沉默了半个?小时,慕洵澜慢吞吞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浴室洗澡。
热水倾泄而下?,玻璃上很快就蒙上氤氲的雾气,白皙瘦削的肩骨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千疮百孔的蝴蝶。
他淋了很久,等到五脏六腑都感觉舒畅,才用浴袍包裹住自己,磨蹭着把头发?吹干。
慕洵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窗外滚动着阵阵雷声?,乌云愈发?厚重,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