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意明明没有指甲,但掌心的皮肉却硬生生是被他抠破了,可见他有多痛苦。
看着他渗血的指缝,顾子砚气极了,一把握住纪明意的手腕,因为怒气而加大了声音,“所以你就是宁愿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肯跟他离婚!你看看你自己,你看过吗?你现在的样子,你看过吗?!”
顾子砚伸手拽着纪明意,把他拽到厕所的洗手池前,对着镜子,重重扯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伤痕远比顾子砚想象中的更加可怖跟严重,顾子砚狠狠一拳打碎了镜子,而纪明意撑在洗手池前,他先是被逼的哭了。
随后看到顾子砚受伤的手,又伸手想要去碰,最后还是缩回了手指,偏头,“顾哥,你就别管我了。”
“砰————”
顾子砚摔门离去了。
纪明意回头,他从破碎的镜子里看自己,表情从一开始的冰冷,麻木,到最后的咬牙切齿,狰狞扭曲,痛楚大哭。
哭累了纪明坐在地上,他看着地上顾子砚的那滩血,却开始发呆。
纪繁繁头上缠着纱布的过来找他哥,本来是来告状的,结果病房里没看见顾子砚也没有看见纪明意,吓了一跳。
见厕所开着灯和门,他走过去,看到纪明意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顾不得身上的疼,去把纪明意搀扶起来,“哥,你跟顾哥吵架了?”
纪明意摇了摇头,他在纪繁繁的搀扶下起身,捡起地上的病号服上衣,走到外面的病床前坐下,慢慢穿在身上。
手指在领口处摩挲了一下,那里有被顾子砚因为怒气而扯出的褶皱。
纪繁繁看到纪明意的这个小动作,他就开口,“哥,你后悔吗?后悔放弃顾哥,嫁给了江任?”
纪明意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摇头,“后悔有什么用,不后悔又有什么用,已经都这样了。”
纪繁繁却说,“当然有用,哥,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顾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他还是爱你的。”
纪明意抱住被子,好一会才说,“可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纪繁繁就知道,纪明意这样说,就说明在他哥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纪繁繁就趁热打铁的说,“不去争取怎么知道配不上了?哥,你后不后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顾哥感受到,知道你后悔了。”
纪明意不吭声了,显然他放不下,明明以前是顾子砚求着他,现在让他去求着顾子砚,他不想也不愿意。
纪繁繁继续劝,“哥,顾哥本来就对你有意思,他连找情人,都找个跟你那么像的。只要你主动,你拿出当年追江任的架势,顾哥一定是你的。”
纪明意呼出一口气,随后才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要是真的去追他,就算他和我在一起了,也会在夜深清醒的时候,嫌弃我,觉得我恶心。繁繁,你不明白吗,只有我永远不低头,顾子砚才会对我对纪家对你,永远保留三分情面。不然等他厌恶我,我就失去了价值。”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纪明意才又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做梦都想顾子砚还能爱我,像年少时一样,可是繁繁,感情是经不起风雨的,更何况我已经和江任在一起了六年,换做你是顾子砚,你或许因为一时的得到,年少时的爱人而满足,但你会和他厮守一生吗?你不会膈应吗?我很清醒,繁繁,他是顾子砚,他身边从来不缺迎合他的人,所以我才一直拒绝。说句实在话的,我现在,连那个聋子,都比不过。”
纪繁繁沉思了一会,眼神慢慢阴冷了下去,他看着纪明意。
“哥,那就让顾哥一直愧疚啊,让他一直心疼你,他就不会离开你了。”
纪繁繁凑近自己哥哥,好一会才笑着又说,“现在心理脆弱的人太多了,抑郁症,精神病,再不济,生病啊,重病。哥,只要你想,只要顾子砚对你还有情,不管是什么情,你都可以绑住他,永永远远。有顾哥撑腰,你还会怕江任吗?你弄死江任都可以啊!哥,只要你愿意,坏人,可以我来做,我愿意的,我是你弟弟啊。”
纪明意看着眼前的纪繁繁,那一瞬间,他有些毛骨悚然,“不,不行。”
下意识的拒绝。
纪繁繁却笑得那么恶毒,“没关系的哥哥,你会想明白的,顾子砚,可是一颗摇钱树啊。拥有他,什么资源,什么资金没有?哥哥,你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就来找我,不着急,弟弟不逼你。”
鹿江湾。
顾子砚手疼的厉害,他推开卧室的门,想去找那个小聋子,让小聋子给他包扎伤口,听小聋子心疼他。
心情不好的时候,急需小聋子的温柔治愈他烦乱的心脏。
顾子砚满脑子小聋子,除了想狠狠的亲吻他,占有他之外,还有些受伤的委屈,他自己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