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很留心地带上了门。
庄蝶手也没停地脱下对方湿衣物,一边脱一边擦干,一边观察。
恐怕是昨日受的伤,还很新鲜,没有结痂,有些在雨水中泡久了,皮质发白,与衣物黏连,她撕下来时听见感觉他身体一阵紧绷,像是起了防备感。
「没事。」庄蝶轻声安慰他。
或许是听见了,男子蹙起的眉心略微舒展了下。
她动作轻快将他衣物脱下,先用被子盖住,免得受凉。走过去找到小尼姑放下换洗的里衣和不要的里衣,将不要的里衣裁成一条条长条。
腹部和大腿是大伤口,还在渗血,必须压迫止血。
其他小伤口倒是还好。
庄蝶费力地将对方的劲腰掰起一些,里衣细条放到背后,再从另一侧接过来。
长发落在对方的腰上,随着她去接另一侧布条的动作,在他的腰腹部迤逦地滑动。
终于接过另一侧布条,她撒好金疮药,缠绕好几圈系紧,终于将他两处大的伤口包扎好,再给他穿上尼姑的旧衣物,重新盖上被褥。
做完这些,她轻舒一口气。
手上沾了不少血迹,她走到水缸边,舀出水洗手。
「好啦?」一直用力对炉子扇风的小桃这才扭过头。
「好了。」庄蝶笑笑。她不太计较男女之防,不代表小桃也不怕,故而刚刚她没喊小桃帮忙,也没生小桃的气。
小桃倒有些心虚似的,这才去瞧了瞧男子的脸。刚刚没注意到,这回才发现这男子竟然出奇的英俊,就像那话本上的玉面书上似的,鬓若刀裁,高鼻深目。
真是好俊,令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庄蝶等手干了之后,再过去对方探探额头,有略微发烧,但也不是高烧,有待观察,她起身:「你先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找小尼姑。」
说着,她出去打开厨房门出去,找到在客厅中扫地的小尼姑。小尼姑问:「那位施主好些了么?」
「刚包扎过了。我知道寺庙里有些药材,你可以带我去抓些药材给他治伤么?」
尼姑庵里偏僻,下山路途久,怕伤风感冒,总有药材备用,这些药材也几乎都是庄蝶的父亲庄大夫捐的,她提出来,小尼姑自然应允:「好。」
庄蝶跟着小尼姑去一处杂室,看了看药材。储存得很好,倒是没有发霉,那就好办了。
「这些够么?」
「够是够的。」庄蝶微笑,「多谢。」
小尼姑摇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不应受谢的。刚刚只是我怕开了这个头,他们什么人都往山上送。」像是在解释之前为何犹疑。
「这是自然,只不过今日正好我们在,被我们碰见也是缘分。能救便就救罢了。对了,我给他换衣这事,可不许说出去。」
小尼姑笑起来:「自然不会说的。」
庄蝶也笑了会儿,收了些药材,又想起什么,回到自己所住的厢房中,拿回桌面上的那册医书。
「醒过么?」一推入厨房,庄蝶就问。
小桃摇了摇头。
庄蝶将药材包放在厨桌上,按照比例分配好:「小桃,这是三份,你依次给他煎好。」
小桃从小就跟着庄蝶在医馆长大,耳濡目染,这种事不在话下,连忙道:「好。」连忙起身,收捡药材,开始煎药。
回过头,她见到庄蝶半蹲在男子身边,庄蝶再次摸了摸他额头,随即半坐下,翻阅医书。那医书上赫然有张男子全身筋脉图。
她打一眼就收回视线。
小姐自小就看这些,怪不得不怕给那男子换衣。
庄蝶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大夫,世代医家,小姐受薰陶,也很喜欢医书,可惜,她身为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坐堂接诊,老爷不允许她给人问诊。
今日救了这个男子,与其说是她家小姐庄蝶心善,倒不如说,她家小姐是想练手呢……
明明是从清晨到正午。
天却渐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