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去差人叫何苍,我先去议事堂等你们,李评事应该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
何苍很快赶到议事堂,江翊抬眸,血丝在眸中弥漫,他灌了一口凉茶稍微提神,指着桌上摊开的账本:“这些是我昨晚从太府寺找出来的,做标记的都是近几月的收缴充公记录,其数量庞多,皆有洗钱嫌疑。”
“胡归楼、明玉坊、淑香阁…”何苍飞快扫了一眼,他抬头讶然:“怎么都是些寻欢作乐的地方?”
江翊沉声:“寻花问柳之地人多眼杂,容易得手且传播速度快。”
李莲若有所思,她很快有了新的疑问:“可为何不从赌坊入手?那样岂不是更快数量更多?”
“这正是突破口之一。”江翊指尖轻叩桌面:“不从赌坊入手原因有二,要么是不方便下手,要么不想让自家的东西沾上这些,但假。币流通,所有人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这个原因前后矛盾,排除。”
焦方源恍然:“那便只有第一个原因了。”
“没错。”江翊嘴角微微上扬,眉头稍微舒展:“长安城的赌坊众多,但背后的庄家只有那么几个。幕后之人必定与赌坊的庄家有过节,且不好拿捏,这才选择自己更好控制的地方。只要查出赌坊背后的庄家,找到他们的对家,那么或许会为我们提供一条明了的线索。”
“昨天我已经把长安城内能说得上话的庄家名单拟了出来,这件事交给李评事去处理,只一点,动静要小动作要快。”
“是,大人。”
李莲收好名单转身离去,其他两人巴巴看着江翊,等着他们的任务。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只查出了赌坊庄家,还有这三处倡肆,我们一人一处。”
“是,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欲转身离去,又被江翊叫住了。
“怎么不等我?”江翊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走来:“我叫了太府寺的帮手,已经在外头候着了,速度快些或许…”
江翊朝朱雀街某个方向望了一眼:“还能赶上今夜的焰火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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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将别,长安尽欢。
各式各样的马车规整停靠在肃穆宫门,个个达官贵胄身着上好缎锦,佩玉戴簪,谈笑间往红墙金顶的深处去。
此刻已近黄昏,为庄严沉重的皇宫渡上一层柔软的橘光。萧若芙跟在自家人身后,盯着那抹残阳,神情有些恍惚。
“芙儿,怎么了?”
耳旁传来关切的问候,萧若芙回神,见二哥萧玉琅担忧望着自己,她下意识去看向另一个人,那人神色淡漠,不曾往她这边看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二哥,我没事。”
她收回了落在萧星辞身上的目光,转头问萧玉琅:“对了,大哥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今夜宫宴也允他入宫了吗?”
“平县离这不远,大哥应该快到了。我们现在大殿候着,给他留位置着呢。”
“嗯。”
兄妹俩说话间,已然来到了今夜举办宫宴的大殿。
琉璃瓦层层叠叠,投射下的七彩光亮似雾流淌在地上,让人仿佛身处九霄仙宫,飞檐两条金龙活灵活现,欲腾空而去。
按规矩,萧若芙在萧星辞身旁落座,谁都没有说话,一股奇怪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她垂眸绞着帕子,那日下了马车,晚上用膳时父亲又提起了宫宴的事情,说陛下要为萧星辞择妻,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可父亲偏偏要问她的想法。
顶着众人的目光,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三哥婚事有了着落,她心中欢喜得紧,可又不知怎么惹了萧星辞生气,那顿饭过后就再也未与她说过话。
三哥哥从来没有这样过,平日就算在怎么惹他生气,三哥哥也舍不得不与她讲话的。
况且这次她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也曾向他服软,可没有收到半分回应。
自小被宠爱长大,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愿再拉下面子,暗暗与萧星辞较劲。
不说话就不说话,有本事一辈子也别跟我说话。
萧若芙越想越气,朝萧星辞轻哼一声,趁陛下还未来,转身找自己小姐妹说话去了。
身旁的人溜走,萧星辞微微侧目,见她是与别家贵女说笑,重新将视线移了回来。
当真还是小孩子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