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囊上的合欢花,与方才在门口瞧见的那女人身上的花纹式样相同!
电光火石之间,白婳心中的谜团好似被拉出一根线头,真相呼之欲出。
门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大理寺卿沈晏得了消息立即带人赶来。
白婳忙出去瞧了瞧那女人,此时她已被反绑控制住,可白婳仔细端详了那女人的脸。
约莫三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眼角细纹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女人表情空洞,似是真的被吓疯了,嘴里一直喊着鬼啊鬼啊。
究竟是凶手太过可怖?还是另有原因。
白婳收回思绪,抬头望了望幽深夜空,看来今夜,又要在大理寺度过了。
死尸经仵作验过,确是死于左胸前那道致命伤。匕首深深没入胸口,插进心脏,创口有来回搅动的痕迹。莫非这无字刻的老板临死前悔恨万分,以捅自己来泄愤?
白婳总觉得奇怪。
与此同时,那女人的身份也清楚了。
原来这女人名唤柳玉娇,是城西王财主家的小妾,当年进王财主家门的时候还不足十六。现而今三十有余,王财主心有余而力不足,成了个每日靠汤药吊着命的痨病鬼。
柳玉娇年轻,脑子灵活,管账比王财主的那几房太太都强上不少。一来二去,渐渐地在家里开的金银铺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生意越做越红火,可柳玉娇却越来越寂寞。
碰巧那天账房的伙计弄丢了印章,铺子规矩,见章如见人。若是被有心之人给捡了去,暗中坏了来往流水,这可不是小事。
柳玉娇气得秀眉倒竖,狠着脸把伙计痛骂一顿。又立即放出消息,近半月内王财主家所有铺子里的各项名目,须得见了她柳玉娇的面,才能作数。
气愤之余,印章的事还得解决。那印章原是王财主当年游江南时请了名匠篆刻的,现下要重做还真得费不少功夫。
柳玉娇余怒未消,只听得那弄丢印章的伙计,期期艾艾地小心抬头,说城西碧水巷的最深处,有家刻章的铺子。
铺子老板名叫吴刻,性情古怪,接生意全看心情,做活也全在自己家里。但篆刻手艺一绝,声称这世上就没他做不出来的章。
柳玉娇望着门匾上歪歪扭扭的无字刻,嗤笑一声。
吴刻,无字刻,还真是有意思。
柳玉娇就这么跟无字刻的老板见上了面。
不知是谁先挑的头,谁先动的手。总之章还没刻几下,两人便颠鸾倒凤了好几回。
柳玉娇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满脸都是喜色。她对印章丢失的事,已经完全没有了怒气,反而十分感谢那不翼而飞的印章,使自己成就好事。
自此,柳玉娇三不五时过来无字刻与其幽会。刚开始只夜里来,后来愈发大胆,白日里也抛下铺面生意,过来鸳鸯双栖。
只是那痨病缠身的王财主,虽久病沉疴,但耳聪目明得很。忍下柳玉娇数次外出幽会,并不作声,在一次傍晚命管事带着家丁闯进无字刻的门,抓了柳玉娇的奸。
王财主命人在祠堂里把柳玉娇狠狠打了一顿。
但比起挨打,更令柳玉娇难过的是,金银铺子的主事权,也换给了大太太和二太太。
想想自己风光多年,现如今却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柳玉娇又气又怒,这家里一刻也不想再待。
夜里柳玉娇哭得梨花带雨,敲开了无字刻的门。见了吴刻一番衷肠倾诉,眼前这男人却让柳玉娇感动得又哭了起来。
吴刻承诺带柳玉娇远走高飞,说自己前日接了个大单子。这一单做成,八百两到手,还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