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好似隔着一团匍匐的雾,使得白婳对眼前人看不真切。但总觉得他隐藏着的诸多秘密,能助自己穿破云层,直抵真相。
白婳是在沈熠府外瞧见南月的。
她小小的一只,猫儿似的瘦骨嶙峋,头发脏乱,赤足蜷在府门外石狮子旁。
南月远远瞧见有人过来,起身欲跑。无白一个闪身,脚步轻掠过去便擒住了她。
待白婳走近,那双晶亮眸子紧紧绷着泪珠,不让脆弱不堪倾泻而下,死死守着那份仅存的坚韧。
白婳看见这双眼眸的一瞬,便心软了。
南月太像自己了。
那份身处险境仍存的坚韧不服输,仿佛让白婳透过眼瞳瞧见了自己。
当下白婳便决定留下这位本应由大理寺一并询问料理的凄惨女子。
沈熠命人带南月去沐浴更衣。不过片刻,清丽窈窕的南月便上前行礼。
白玉似的前额重重磕在地上,叩谢众人,尤其是白婳。
南月的嘴唇微微颤抖,压抑着激动感恩誓要日后以命相筹。
“我救助你,并非要挟恩图报。天下女子本就一体,救你,也是救我。”
还未开口的那句是,救了你,也是在救我那无辜惨死的孩儿。
白婳的心又痛了起来。
身后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眸闪烁着心疼,锦袍下的指尖抬了抬,最终还是隐忍地放下。
身旁雪芽打破了这份沉寂,迎着南月落座,安慰道:
“呐,你以后呢就跟着我们郡主,我们,哦不。咱们郡主是皇后娘娘当年亲封的,你日后不必再忧心受怕,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啦!”
南月忍回去眼泪,重重点头。
“诶对了,你是如何从太子府上逃出的呢?听闻太子府上特造了一处暗室密道,机关重重,被关押残害的女子幼童一个也未能逃走。”
“我,我……”
南月咬紧嘴唇,似是难以启齿。
“不便开口就不必此刻告知于人,你被抓去囚禁能逃出生天已是福泽庇佑,你想说便说,不愿吐露也由你。”
沈熠话说得关切,眼眸中却夹杂着玩味笑意。
“我说。救命恩人如再造父母,况且南月方才以命立誓,岂有隐瞒欺骗之理?”
南月神色决绝,咬了咬唇,坚定地开口:
“那时我初来京城,想着学个手艺聊以谋生,可没有籍契,沿街商铺都不肯要我。
我在京城投靠无门,盘缠早已用完,饿得头晕眼花,险些晕倒在路旁。眼前突然有位公子伸手扶过来,给我吃食,为我添衣。
我见公子气度不凡,便知其出身高门。想着若是能入府,为奴为婢我都不在乎,起码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南月顿了顿,扬起的脸颊淌下两行清泪,抬手向上拭去,喉头发紧,忍了忍哽咽又开口道:
“可我不知,我不是去内院为奴,一碗迷药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监牢密室,那里,那里关押的女子数不胜数。我害怕……”
南月带着哭腔,几乎说不下去。说着便褪去外裳,只余内里襦裙,露出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