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逐,你要是喜欢此酒,姑祖母这里也让人上一坛,你来我这喝。”
“姑祖母,孙儿量浅,再开一坛孙儿也喝不完,倒不如蹭着袁公公的酒喝,想必袁公公和这位小公公也喝不完这一整坛吧。”
袁公公斜着眼看向沈弥,她只好拱手垂目“回辅国公的话,奴才确实不敢独占这些好酒,辅国公请。”
“那正好,在下就与袁公公和这位小公公同席,可好。”
沈弥哪敢说不好,赶忙跪立起身给顾西北斟酒。
又过了十几盏,沈弥心下无语,这顾国公哪里是量浅,老大一坛酒现在只剩下个底,用酒提都不好再打上来,只好撤下让小内侍装进酒壶里才好斟酒。
随着宴席进行,朱娘子站在一只大鼓上被几个内侍抬入了正殿。
不知何时大殿四面也被人摆上了大鼓,朱娘子一袭红绸挽在腕间,鎏金短纱褂子上缀满彩珠串成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和她脚踝挂着的小铃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朱娘子站定,手中红绸翻出朝着沈弥的方向飞去,沈弥侧身一躲,红绸击在她身后的羊皮大鼓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即鼓上舞正式开始,朱娘子手拿红绸在殿中翻飞,击响藏在大殿各处的大鼓。
“好!跳的好!赏!”大长公主向来喜欢这种考验功夫的劲舞,乐的将手边的金瓜子和如意八宝银棵子都往殿中的大鼓上扔。
朱娘子在鼓上旋的越来越快,各类金银棵子在鼓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响。
正到了鼓点最密集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台上,顾西北也站起来扔了几个金棵子到台上凑趣。
沈弥正端着酒,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赶忙斜身避开。
接着一卷红绸被朱娘子抛向了沈弥,缠住了她的左手腕。
此时如果沈弥挣扎,朱娘子定要被这力道扯下大鼓,表演中断,大长公主定会不悦,不止罚她,连朱娘子也会一起挨罚。
沈弥想了一瞬,随即借力假意被红绸扯过去。
朱娘子随着红绸的惯力加大了旋转的幅度,沈弥脚尖轻点,飞上鼓面,将朱娘子腰间缠紧,用巧力一拉,朱娘子反方向转了起来,最后稳稳落在沈弥怀中,作为这节鼓舞的结束。
大长公主看的高兴,打赏了沈弥和朱娘子才让他俩退下。
席间几个娘子和夫人们不约而同地说着沈弥的酸话,不是说奴才下贱不配领赏,就是说贱籍女子不知廉耻的,倒是觉得他们这些满嘴污糟的人,要比沈弥他们不知道高贵多少。
沈弥不觉得有什么惭愧,这些贵人自觉得与奴才同席受辱,其实也不算是针对她。
在他们眼里,袁公公也不过是个得贵人青眼的奴才罢了,他们不敢得罪贵人,但心中怨愤难以消解,自然就都算到她的头上。
这些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凭借的权势地位,终究依附着皇权。
到头来,在那个上位者眼中,谁都会是他手中可以随意拿捏生死的蝼蚁。
彼时方歇,再看堂外月已西斜,时辰也差不多了,大长公主身旁的吴公公便道
“公主,您今晚该尽兴了,不能再喝了。”
“胡说!阿吴啊,你去看看逐儿喝的如何了。
再把我的这坛也拿去尝尝,让他在这宴上多留会儿。
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娇娘,给本宫早点生个重孙孙,本宫才尽兴。”
说完,大长公主想起身看看在场的小娘子们,却一不小心歪向了一侧,步摇险些从发间滑出,大长公主伸手扶住,水袖却蹭在了眉尾的花钿上。
许是喝酒出了些汗,这花钿竟然一蹭就晕开了。
吴公公忙上前扶住大长公主,小声询问需不需要下去补补。
“不必,本宫这道疤是当年和先帝创业留下的,本也不需遮掩,就让所有人看着,本宫看谁敢说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