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侮辱人的话,但从这番话里沁嫔分析出了太后敌意的来源,心里有了底,反倒是好事。
“太后娘娘放心,嫔妾敢对天发誓,”原来是怀疑她,“若旭儿非陛下亲生,嫔妾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瞧瞧你,哀家什么也没说,怎么就发起毒誓了呢。”
毒誓越狠,太后这种晚年信佛的人越信。手上沾了功名利禄的血,却妄图依靠宗教信仰洗刷背负的孽债,被自欺欺人的谎言包裹,还真信了口中的“神佛”。
“哀家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沁嫔还没出月子,都不搬来凳子让她歇歇。”
把刻薄归咎到下人身上,仿佛她真是个慈祥老太,吃亏的人还不能较真。
若真有神佛,以伪善掩盖过往凶残的人永生都不会受到庇佑。
可悲的是,在日复一日的吟诵念经中,这些吃着人血馒头的上位者们,在无意义的自我感动中,把自己尊为慈悲的圣人,替神佛原谅了自身的罪孽。
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从不认为他人无辜。
那些嘴脸,令人作呕。
尽管如此,沁嫔稳住心神,思索着接下来太后会给的考量,殿外总算传来皇帝半是随意半是诘问的问候。
“皇额娘什么时候,对朕的妃嫔如此上心了?”
让太后知晓自己的打算,一是怕太后不知内情误伤沁嫔打草惊蛇,二是希望太后站到自己一侧,至少别阻碍他要做的事。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皇额娘还没适应停止垂帘听政的日子,依然专擅独裁,那他当过去没有实权的提线木偶般掌控。
“沁嫔喜添龙子,哀家高兴。”
皇帝以来,太后的气焰一下焉住。沁嫔起身行礼,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仅看向一方明黄的衣角,便能察觉到天子的威慑。
“您高兴,朕心里也高兴。”
皇帝将沁嫔摁回椅子上,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冷眼向太后表态。
“皇额娘不必大费周章瞒着朕。往后相见沁嫔,朕带她来便是。您还有什么要向沁嫔嘱咐的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太后也不好多说,似笑非笑地叮嘱沁嫔注意身体,照顾皇帝衣食寝居,便称自己乏了,叫嬷嬷扶自己回里屋,让两人离开。
还好有惊无险。沁嫔松口气,不忘与皇帝调情,“陛下怎么来了?”
“又装糊涂。”
“臣妾才没有。若不是陛下及时赶来,恐怕……”
沁嫔红了眼眶,将泣未泣。论姿色,在后宫里她可是独一份的雅致。
冷一分便清高,艳一分便妩媚,她不多不少,寡淡但令人回味无穷。
这样的可人此时如含露的雏菊,明知她是装的,即便他是皇帝,也会同寻常男子一样,英雄救美后被美人崇拜这种桥段,让人受用。
“有朕在,太后不会再为难你,”皇帝有些飘飘然,不过稳重如他,这种时候也不忘敲打,“至于满月宴,爱妃,朕可不容许出错。”
“臣妾明白。”
她只有一条命。扳倒淑妃,她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