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店小二上的热茶变温,月亮慢慢爬上枝头。张秋雨终于哭停了,谢兰淑递过去一碗温茶让他润润喉咙。
“爹你在那儿是干什么呢?”谢兰淑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一说到这个张秋雨就想哭,但实在哭不出泪来了,就说:“那是你娘啊!她来找我们了!”
谢兰淑脸上的温和都维持不住了:“爹你瞎说什么呢,我娘明明是谢侍中谢大人啊。”谢兰淑也不喜欢他娘,但是他娘必须是他娘,否则可就麻烦了。
“你个白眼狼!娘都不认了吗?”张秋雨无理气也壮。
且不说是不是呢,就看那女人的举止,哪里是谢兰淑不认,那女人根本也没有认的意思吧!
谢兰淑试图和张秋雨讲道理:“爹,就算她是,也不能是了啊。您是谢大人的小侍,谢侍中不会让你给她戴绿帽子的。”
“你怎么总向着外人说话!”张秋雨振振有词:“枉我费了老劲给你找了门好亲!全都白瞎!”
听了这话,谢兰淑的面色马上冷下来,“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亲事绝不能是你算计来的,谢侍中也必须是我娘。否则你的苦心才是全白费了!”谢兰淑疾言厉色道。
从儿子十三岁起,就一直被儿子以各种理由挑剔的张秋雨委屈地辩解:“为了救老太君我可折了一条腿!躺了好几个月!不费老劲吗?”
“儿子大了,也不听我的,妻主也跑了,我这命苦哇…”张秋雨又呜呜哭起来。
“你们拜过天地吗?谁承认你们的妻夫关系?没有就不要乱叫,你这样迟早把我们俩都害死。”谢兰淑恼恨张秋雨漂亮的脑袋从来不长脑子。
天色已经很晚,谢兰淑不能再多逗留了。既然张秋雨能跑出谢府,这么久了也没人来找,从此不回去也罢。
谢兰淑闭了闭眼睛,让绿枝算带出来的钱还有多少。绿枝根本不用算,直接告诉谢兰淑:“刨除要给的包厢钱,还有六两二钱。”
谢兰淑又点了一只烧鸡和几样顶饱的点心,都包起来带走,正好凑够了低销。
又去客栈开了一间上房,一晚上二两。这种客栈,除了上房和中房都是要人合住的。
张秋雨已经三十好几,但徐郎半老且为人愚直,谢兰淑根本不可能让他和别人合住。中房热水还要钱另买,合算下来只能开二两银子一晚的上房。
剩下的四两和刚刚带走的吃食一并都给了张秋雨花用,二人只留着二钱回府去了。
回到陈相府,谢兰淑也不能直接回宝英院休息,得亲自去老夫人处交还牌子,说明晚归的事由。
由于张秋雨的这种行为属于逃侍,所以谢兰淑根本不能说出事实,只能说路途遇上老师,去侍奉老师参加文会,所以晚归。
谢兰淑的老师是当世有名的文学大家,文才可比肩女子,男子里一等一的风流人物,是许翊筠默许他进门的原因之一。
许翊筠只能忍下,皮笑肉不笑地说:“侍奉师长自然是弟子的本分,以后再遇上这种事要事先告知于我,我也不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
谢兰淑身子俯得更低:“老夫人宽宥,奴再不敢了。”
“回去吧。”他再待着,许翊筠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改口。
谢兰淑恭敬地退出了门。
这一天谢兰淑惊、喜、悲、怒全经历了个遍,他这十八年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累。饭也吃不下,草草洗漱就上床瘫平了。
“喂,你今天不擦那个了吗?”谢兰华每一天都只能做观众,累也累不起来。
谢兰淑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如果需要动嘴,他也不会回答,好在只需要在脑子里说:“少一天不会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