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哪能容他们离去,当即派出一众高手,如鬼魅般迅速围追而来,要将两人捉回去。
张箴确实身手不凡,在重重包围之中奋力拼杀,将张彤派来的高手们打得节节败退。但终究寡不敌众,一番激斗过后,他虽杀了那些高手们,却已是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就在此时,马蹄声如雷般响起,原来是梧栖率领着一群人疾奔而至。这群人个个身披铠甲,气势汹汹,一看便是军中精锐之师。梧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握着一把弓箭,眼神冰冷而决绝。只见他搭弓引箭,“嗖”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般直飞向张箴。张箴躲避不及,中箭倒地,黎沅冲过去,抱起张箴的身子,张箴在她的怀中身子一点一点凉了。
黎沅以为下一个被射的人便是她,
然而,梧栖却并未对黎沅射出下一箭。他收起弓箭,紧接着,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漆器宝盒,在黎沅惊恐的目光中,缓缓打开。刹那间,黎沅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盒子里竟然装着一颗人头。
而那张脸,竟与自己的面容一模一样。
黎沅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每一寸肌肤都被寒意所笼罩。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她觉得自己简直昏了头。
以后,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再跟张箴有过多的瓜葛。她还不想死,还多活几年,不想被卷入那万劫不复的漩涡。
黎沅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恍惚看见张箴咽气时那一身浸透了血的襦裙,她忽然抓住表姐的衣袖:"表姐,张皇后身边。。。可有什么擅武之人?"
崔芷菱虽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些,但还是老实答道:“她的近侍女官竹溪武功就很不错,有一次宫宴上昭武侯和一个将军比试拳脚,一个铜爵不小心飞向皇后,竹溪徒手接住那铜爵,盏中琼浆未洒半滴。”
“就是那日我们出宫她站在皇后身边那位?”黎沅突然想起来了,出宫那日站在张彤身旁的玄衣女子。
“是她。”
她的梦并非空穴来风,她早听闻,威远侯帐下精锐云集,兵强马壮,那张皇后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若是她跟了张箴跑了,张皇后怕是真的会将她碎尸万段。
黎沅只觉心头像压了块巨石,堵得难受。她向表姐匆匆告辞,回到侧殿,草草地洗漱了一番。瞧着时辰尚早,便又躺回床上,本只想稍作休息,没想到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岁欢轻声将她唤醒。
“夫人,时辰到啦,您该去紫宁殿咯。”岁欢轻声道。
黎沅这才想起,昨日良辰送她回来时交代过,为避免引人怀疑,以后都不来接她了,她得独自前往紫宁殿。于是,她换上太监服,再次与表姐道别后,便孤身一人朝着紫宁殿走去。
行至半路,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竟是张箴!他居然又进宫了!
然而他并非独自一人,身侧还有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衣,身姿绰约,气质高贵典雅,黎沅一眼便认出了她。
此女乃是前朝丞相的嫡孙女——冯惜嫣。黎沅刚入宫之际,曾在宫宴上目睹过她的风采。冯惜嫣的父亲是冯丞相的嫡子,而冯丞相对这个孙女的喜欢超过了嫡子,他看出冯惜嫣天赋异禀,亲自教导,六岁便能赋诗,七岁已能撰文,在京城之中,是声名远扬的才女。
显赫的家世再加上如此出众的才貌,京城想要上门求娶她的人,在大燕就数不胜数,新朝建立,冯家凭着出色的才干,仍被重用,她也还是京城内有名的才女,上门提亲的人,只多不减。
黎沅注意到两人前方有一位引路的宫女,模样看着格外眼熟。稍一思索,她便记起来了,此人正是竹溪!
瞧这情形,张箴和冯惜嫣显然正打算前往景宁殿……
黎沅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张箴突然返回京城,想必是威远侯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而这联姻对象,正是冯惜嫣。
黎沅本就因走了一段路,身上微微发热,这会儿又猝不及防瞧见张箴与冯惜嫣相伴同行,顿时紧张得脸上沁出细密汗珠。她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慌乱地在脸上擦拭几下,又赶忙塞回怀中。
此前她已精心易容,张箴定是认不出自己。于是,黎沅赶忙低下头,装作一副恭顺模样,盼着这三人能匆匆走过。哪料到,那冯惜嫣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紧接着,竟径直迈步朝她走来。
刹那间,黎沅只觉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膛。冯惜嫣步步靠近,随后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条汗巾。
“公公,你的汗巾掉地上了。”冯惜嫣声音温婉,如同春日微风。
这并非黎沅与冯惜嫣初次碰面,此前在宫宴上,她们见过多次。印象里,冯惜嫣总是举止优雅,不卑不亢,浑身透着非凡气度,在京城贵女中名声颇佳。可黎沅着实没想到,冯惜嫣对待宫中低贱的宫女太监,竟也如此亲和友善,真不愧是由老丞相亲自悉心教养长大的才女。
“谢……谢小姐……”黎沅微微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过汗巾。冯惜嫣这才莲步轻移,转身回到张箴身旁。
“世子,咱们走吧!”冯惜嫣轻声说道。
黎沅始终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直至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直起身子。
望着张箴与冯惜嫣离去的背影,黎沅不得不承认,当真宛如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