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说什么?怎么另本王云里雾里的。”
“唉,”余昭惟幽幽叹气,“可怜捧出一颗赤诚之心,竟然不能令王爷平等相待。”
宋无忌言语沉沉:“姑娘的心,本王自然珍而重之,只是姑娘的话,本王实在听不懂。”
当日,余昭惟撇下她的随身侍女,独自一人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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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桃七拿着鸡毛当令箭,把王府逛了个遍,府内女婢更是一个一个地问询过去,了解他们在出事那晚在做什么,是否有人证明。
问询了一通,也调戏了一通。其中就有那两个半夜出恭的侍女。桃七打听出年长那位叫樊秋合,二十五岁,是个在王府当值了八年的乙等侍婢,小一点的那个才十六岁,没有姓,唤做“蚕望”,刚入王府半年,也是乙等,且容貌甜美,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
但是没找到那位带着自己提灯夜游的女婢,正是那穿比甲的女婢将他七拐把拐带去听了幕活春宫。他想到从前听的那话本子里,有那警幻仙子与贾宝玉的故事,在心里默念,莫不是见了鬼了。回头得请道士给自己画张桃符贴在床头。
他假模假样调查了一通,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桃七还意外地发现,摄政王府内并没有外头传得那么恐怖,在府内所有下人的口中,摄政王宋无忌虽算不上慈主,却也从未干过欺压下人的事儿,月钱也从没拖欠过,而且比别的府里高了一大截,故而所有下人都十分珍视自个儿的活计,老实本分做事。府里管事的李嬷嬷和章主管治下有方,将整座王府治理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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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两日内将府中八十六名侍女,一百零三位小厮,三十六名侍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祖宗十八辈都调查了一通……”
“……由此可见,那名女子也是个刺客。只不过那晚侍卫们只捉到了三名黑衣人,而那女子换装之后,潜藏暗处成了漏网之鱼。多亏王爷意志强大,守身如玉,才让贼女没有可乘之机!等闲那女子知道了王爷的厉害,一定不敢再来了!”
两日还没过,桃七自言调查完毕,主动去找宋无忌回禀,信心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也不管用词合不合适,一个劲儿夸他就完了,反正他想跟我弯弯绕绕,我就顺着他来呗。
宋无忌坐于书桌之后,默了半晌。盯着桃七久久不语。
把个桃七看得汗流浃背,揪着衣角掐紧了手心,额上冷汗狂冒。
良久,宋无忌兴味索然地说:“做得不错,今后允你在府内外行动自由。”
桃七松了一口气,这关算是过了:“谢王爷!”
桃七跪趴于地,久久不起来。
“你还跪着做什么?”
“那个,王爷,我想吃醪糟饼。”桃七揉了揉肚子,肚子很是争气,这时候叽里咕噜响了一阵,“您忘了,奴婢两日没吃饭了,还没到饭点……”
宋无忌神情缓和不少:“行,你去厨房,让师傅给你做,就说是我吩咐的。”
这堪称“宠溺”的语调,桃七浑身骨头都抽痛了一下。
“谢王爷!”桃七装乖,一蹦一蹦地出了书房的大门,往厨房去了。
等桃七跑没影儿了,万青道:“王爷,这两日他来来回回在王府走了不知多少遍,把咱们府上几扇门、几块石头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吧,想逃的意图太明显了。”
“无妨,你接着盯。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通通回给我。”宋无忌的手拿起了那副工笔画轴,细细摩挲着。
万青称:“是。”
“还有,去太医院,请冯知祥冯太医。就说本王遭遇刺杀,伤入肌骨,近日恐不良于行,让他务必亲自前来。”
“是,王爷。”万青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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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七没在厨房吃到醪糟饼,那是染瓦坊那种地界儿贫民人家常吃的,摄政王府没有那种东西,要吃就得先用糯米酿酒,捞出来阴干做醪糟。桃七等不了,他也不挑,还是上回的油泼面,唏哩呼噜来了几碗。
吃完面,他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还跟守门的侍卫击了个掌。
步行了将将一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举辉堂。
他要当面问问那个神秘的伙计,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