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那瞪人好几个时辰的本事呢?使出来啊!桃七在心里鼓劲,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大腿侧的肌肉,万万不能露怯!就这么昂着头,与宋无忌对视了十几息。
千叶和万青都看出了不对劲,若有人敢目视摄政王如此之久,怕不是嫌活的太长了。偏偏这个人还是惯会犯贱的狗腿子桃七。难不成真是色令智昏,不惜顶撞王爷也要把那女婢抱回去享用?
屋外,一排排跪着的都是王府侍婢和小厮,从甲等到最末的丁等,秩序井然地排列,垂着头不敢发出一丝窃窃私语,心中都万分焦虑,怕区区一名乙等侍婢牵连到所有人。樊秋合跪在里头,心中默默祈祷,求菩萨保佑蚕望妹妹千万保住性命。
良久后,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眉梢便微微一动,下一刻,一边嘴角竟然肉眼可见地勾了起来。
桃七猛吸一口气,昂着的脑袋立马跟泄了气的猪尿泡一样挂了下去。
要死,阎王冲你笑也不过如此!
如果再来一次,打死他也不来趟这趟浑水了!
那哪里是笑啊,分明是当庭捉住了细作的同党,得意着呢,想把人吓死。
惹祸上身,今儿个昭狱里要添两双筷子了。
桃七在心中无声流泪。
“小七说得有道理。”宋无忌平平淡淡道,“往日里的确忽略了你的这方面需求,既然你开口了,就带她去吧。”
桃七:“?”
“不!”蚕望惨叫一声,彻底栽了下去,脸往地上拍出“咚”的一声。桃七去看了眼,居然是生生晕倒了。
就这么着,桃七背上背着失去意识的温香软玉,小步快走,出了西暖阁。
“谢谢,谢谢侍卫大哥。”桃七对帮他开门的侍卫道谢,“改日来喝小弟的喜酒啊!都来都来……同喜同喜……哈哈哈哈哈……”
樊秋合见人出来了,激动地飞奔上前,见蚕望晕着,问:“这是怎么了?”
“回去再说。”桃七颠了颠背上快划下来的女子,拔腿就往墨室去。
“我们住的通房往这边走。”樊秋合指着反方向道。
桃七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一言难尽,王爷让我们今天就圆房。怕她跑了,命我把她锁在我住的地方。”
樊秋合:?
*
犯错的侍女被带走,屋外跪着的百名仆役挨了一顿训后也散了,西暖阁的守卫也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这一出闹剧,看着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西暖阁内,宋无忌的座位后面,置了一张五折的细绢绸面插屏,隔出后面一间不大不小的偏室,四壁都垂挂着素色的纱帘。
宋无忌将两大侍卫也支走后。一位老者掀帘而出,步子摇摇摆摆,被一名妙龄女婢扶着,从里头走出来。
若桃七还在这里,定能认出那扶着老者的女婢,正是王府刺杀案当晚,把自己骗去王府主殿里听了一出活春宫的领头侍女。
观那老者,一身灰青色道袍,头发稀疏,脸上几块不规则的老年斑,牙也掉得参差不齐的,细小的竹叶冠顶在脑门上歪歪斜斜的,大半白发都披散下来,遮住了不太聚光老眼,年岁一定有八十以上了。
二人扶着,从西暖阁深处出来,慢吞吞坐在了插屏后的矮几上。
“殷殿下的心,是越来越软了。”老者的嗓音亦是十阅星霜。
宋无忌起身,坐于老者对面。
“就这么放了那侍婢,不是你的性子呐。”老者八头往前去了点儿,背就更驼了,温吞道,“为什么呐……”
宋无忌扣着檀珠:“先生的手也未免伸得过长了。”
老者居然和和蔼蔼地笑开了:“诶呦,殿下四岁就跟着老朽开蒙,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年了,一日一日看着你长到这么大,还同老朽打什么禅机啊。”
“那天,您不该让春袭姑娘引他去主殿。”宋无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