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很少听父亲说起这些,父子关系不好时,两人连话都不咋说,只偶尔贾赦交代他办事;父子关系缓和后,父子偶尔也聊天,可过往遍布贾赦的伤痛,他很少听父亲说起过往。
如今,贾琏在和卫升的聊天里听到父亲年轻时的经历,很是感怀。
时光易逝,把人变了样子,变成了白骨。
蒋芸、穆郡主也谈起贾敏夫妇的过往。
如今,一对璧人,早早魂归黄泉,只留下黛玉一个姑娘。
蒋芸道,“表弟如今怕已经下葬,玉儿可怎么受得了啊!”
穆郡主也满面哀戚,“日子总要过得,慢慢接受吧,有朝夕相处的姐妹们陪着,总能好过点。再说,黛玉也不是一般闺阁女子,群芳女学这几年办的如火如荼,不少名门闺秀在女学读书呢,相信她吧,她一定能挺过来。”
蒋芸也知道,长叹一声。
蒋芸想起黛玉和卫若兰定亲的事,问道,“若兰年龄也大了,黛玉如今要守孝,你怎么想的?”
穆郡主闻弦知雅意,“我观黛玉,她应该会选择留在姑苏守孝,只能留足了人守着。倒是他们的婚事,也不急。若兰还在边关,成亲也是分居两地,不若待黛玉守孝后,两人再成亲。到那时,指不定若兰也回了京。”
蒋芸听了点点头,“这样也好。”
穆郡主知道蒋芸的担心,如今林海逝去,林家只黛玉一个独苗苗,总要让人放心,解释道,“我走之前已经去信给若兰了,想来也快到了。也不是我自卖自夸,以后,黛玉嫁给我家若兰,指定错不了。若竹她们早先办绣庄的时候,我还不太同意,毕竟这世道对女孩子苛刻;还是若兰劝我的,说让妹妹做想做的事,要是别人嫌弃妹妹,有他在。对妹妹如此,对妻子更没话说。”
蒋芸握住穆郡主的手道,“黛玉定了你家若兰,家里都放心。只是,也免不了担心。”
穆郡主回握蒋芸,“我懂你,若竹那会我也担心,好在她们过得还凑合。”
蒋芸想起自己的孩子,也长叹一口气。
张阅、黛玉、素心、熙凤这边,几人先抱头痛哭一场,黛玉问起林海的事情,“姐姐,我父亲如今……”
素心道,“玉儿,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可姑苏天气依旧炎热,加上姑父曾在河里泡了许久,尸体不好久存,便没有等你。官府出面,林家族人和亲朋好友操持了丧事,丧事很隆重。”
黛玉听了,瞬间落下眼泪。
素心道,“你放心,我和熳妹妹、秋妹妹她们一直守着,官员、百姓、亲友多有祭祀,姑父走的并不孤单。”
黛玉泣不成声。
熙凤道,“黛玉,别这样,别让姑父不放心。如今,姑父也只牵挂你,你好好的才好。”
黛玉听进去了,红着眼睛,低声道,“我知道。”
黛玉恹恹地靠在车厢上,脑海里回荡着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的画面,她多想留在曾经,可时光从不留情。
张阅几人看着,也不好说什么。
张阅、素心坐在黛玉两边,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熙凤看着她们姐妹的样子,缓缓笑了,只恨不得时光停在此刻,黛玉不用去面对摧心折骨的现实,她们也不用面对琐碎的生活,只留着姐妹相依的岁月静好。
马车缓缓停下,黛玉下车。
眼前是座新坟,不问,黛玉也知道,是父亲。
黛玉不顾丫鬟的搀扶,抛却了大家闺秀的所有修养,跑过去,扑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爹爹,是玉儿啊,是假的对不对,你不是说,回来要带玉儿去踏青嘛?”
“爹爹,你怎么你会食言的对不对?”
“爹爹,玉儿来了。”
……
黛玉跪趴在碰上,手上还刨着坟上的土,她不信,一定是恶作剧,是梦,她醒来,父亲一定还在。
张阅、素心抓着黛玉的手,缓缓劝着黛玉。
一旁,卫升、穆郡主、蒋芸、王熙凤、贾琏跪在地上一边上香、烧纸,一边说话。
穆郡主、蒋芸烧完纸,忙起身过去劝黛玉。
张阅看长辈过来,便和素心去一边烧纸、上香、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