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伊洛林变了。
他不是从前那个对任何人都能心软的伊洛林了,目的不是为了复仇,而是那家伙妨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如果不是他,那么,伊洛林确信自己还能够处于亲情的漩涡里,更重要的是,任何能够威胁到格蕾西的事情都必须拔除。
他经过了两次蜕变,第一次的领悟显然并不是因为自己毫无所觉,而是他已经遗忘。
过去的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是记忆造就了人,还是人筑成出记忆?
而伊洛林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如果他曾经主动抛弃了记忆,只证明一点,那些记忆用来换取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这数十年如一日地清晰烙印在脑海里有关于格蕾西的一切,足够证明。
所以,无所谓的,能被舍弃的记忆不记起来也没关系,他只需要记住最重要的东西就能够坚持住,活下去,能被他抛弃的绝不会成为决定性的记忆,剩下的那些才是他最终想要的。记忆只是组成人的一部分,而不是最关键的部分。
他曾经一定也这样理解过,这样清醒过。
他只记住了格蕾西,所以格蕾西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所以任何威胁到格蕾西的,全部都要去死。
伊洛林毫无顾忌走进了猎人协会分部,任由他们跟在自己身后,直到会长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与茶室也差不多,伊洛林并拢双腿坐在坐垫上,脊背挺得笔直,他虽然很不适应这样的坐姿,但总该是配合一下他们的礼仪。
尼特罗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依旧如同初见那般,看着就是个超脱尘世的老头。
他毫无正经姿态坐下,让伊洛林也放松一些。
“不需要太端庄,我的办公室里可没有追究这个的习惯。”
倒茶的助理吐槽道:“是会长您根本没有在做正经事的时候!”他们一唱一和,伊洛林不动如山,于是助理只好开始泡茶,端给伊洛林之后伊洛林也尝了一口,有点被难喝到,于是他往地上一放就当作无事发生。
“不需要太多的叙旧,还是直接开始讲述吧。”
尼特罗会长有些伤脑筋了:“伊洛林,并非是我们不近人情,揍敌客家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们完全没有接触你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老头子我是卖了大面子,才被他们允许的。”
“那你亏了。”
“嗯?”
“他们本来就想让我知道,你做了亏本生意。”
尼特罗企图用尴尬的笑来掩饰自己一点点尴尬的心情顺便活跃一下气氛。这个揍敌客真的是,好处拿了,好人做了,坏人全都让猎人协会和自己做,收割了一下伊洛林的好感度,真是一群既要又要的家伙。
看来伊洛林已经完全和揍敌客达成了共识,真是可惜。
尼特罗拿出两张照片,摆放在了伊洛林的面前,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人正温柔微笑,而女人正冲着镜头比了个胜利Y手势,那张脸和伊洛林太像,以至于伊洛林有些凝固了视线。她的开朗活泼与明媚透过照片在传递,像要说明人生的另一种选择、另一条路。
他们两个都是猎人,一个热爱研究昆虫,一个喜欢研究植物,一拍即合经常出去跑。
身手很普通,比起一般人来说当然是无敌,可面对别的猎人来说就有点跟不上,所以才会死在那个时候还不算很强大的伊尔迷手上。通俗一点说,他们的敏锐性太差,警惕性不足,却意外获得了足够让人眼馋到突破底线的巨额财富,又因为一个承诺拒绝上交,从而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巨额财富。”
“啊,这涉及到一个家族。”
大概在五十年前,名为克雷诺德的家族在西里奇亚共和国是商业大亨,家族创始人抓住风口经商贸易获得了巨额的财富,拥有如此可观的遗产,继承人们却多达十几位,就此拉开了继承的战斗。而最终获得胜利的,是当时最年幼的继承人。继承人成为家主之后,为家族创造了更多的财富,这使得原定的继承人被暗杀,不论如何更换,都有人死去。
痛失三个爱子之后,唯一的女性继承人也被杀害,家主终于意识到过度的财富会招来横祸。
于是他昭告天下,他的遗产只有原定的十分之一,剩余的九分将作为宝藏而存在,开启的钥匙已经流入民间。这一举动导致觊觎财富的人失去了兴趣,同时也开始不计后果地寻找宝藏的存在,并且对家主进行了暗杀。到最后,是家主仅剩的那个孩子继承了遗产。
那个孩子拼尽全力也无法让家族赚到更多的钱。
于是,他也打起了被隐藏的宝藏的秘密。
“无聊的故事。”
伊洛林眼睛也不眨一下,所谓巨额宝藏没办法护住,是因为实力太低,所有继承人都太脆弱,如果是自己家这种继承制度,强者为尊,那也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是呢……”尼特罗不置可否,他只是在讲故事,因此也没什么情绪在其中。
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的金斯顿收到了父亲给予的礼物,那是一把金色的钥匙,父亲告诉他,这是一位老者的馈赠,他们家可以在最困难的时候把这个金子钥匙典当掉,但是金斯顿却认为,他们不能这么做。
“赠予的东西,就需要好好珍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