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川点头,没有否认。
他被哄好了。
周方圆接着说:“不过,为了我的事浪费了您原本的计划。”
“什么计划?”
“难道不是吗,您出三万块搞定小熊是为了抓住Erik的把柄。即便不是事实,也抢先花钱去做实,让他欠您一个人情。”
乔泽川还是没有否认,“你很聪明!大家工作这么多,被小人缠住很浪费时间。还不如花点小钱搞定他,然后时间留着去多赚钱不好吗?况且,我觉得Erik不止价值三万,钱花得值!”
周方圆很轻地冷笑了一声,“可惜,价值超过三万的人情被我浪费掉了。您用这个人情让Erik帮我解决了麻烦。”
乔泽川听到了那声冷笑,“圆圆,人际交往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你这么强调价钱,是和他们一样也觉得我太世故了,对吗?”
“Terence…”周方圆换了一个称谓,也说得很直接:“我觉得你不能开一个坏头。你满足一个蝇营狗苟的人,只会让他更坏!”
乔泽川反问:“你呢?你今天也放过了一个坏人,你有没有想过她压根不会记你的恩?”
周方圆没有想过,她此刻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没差,其实她并没有资格去教训乔泽川。但对一些人在背后说他世故的时候,她是有些生气的,可演变到嘴里却莫名变成了教训。
乔泽川见她没有回答,偏头看着她的眼睛直勾勾凝视着。不论她的目光挪到哪,他都即刻抓上,抓到不能再躲的时候,乔泽川认真地说:“他们对我的做法不赞同,我不在意。我承认我是世故,但周方圆,我唯独对你是真诚的。”
思维仿佛停滞了,周方圆耳边不断在循环一句话:“我是世故,但唯独对你真诚。”
从世故去理解:他说人际交往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一个小小的经理,哪里值得他这样去交换,上次是命,这次是钱,下次又是什么?
从真诚去理解:他又好像什么都不图,只是单方面对我好,那么,我周方圆到底凭什么呢?
她觉得乔泽川的眸子好黑,简直像夜晚紫竹公园的水面一样,那里面情绪很多,令对视的人不禁失焦又聚焦。乔泽川很窄的双眼皮衬得睫毛更显纤长,他眨得很慢,但每一下周方圆都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暖风吹向自己,烘得人发热。
方才冻得发红的耳朵还是红的,不过现在是烫得发红。
乔泽川看她有些发窘的模样,鬼使神差接了句:“如果你真想谢我,请我喝酒吧!”
“可以……”
吧。
周方圆回答可以,但是“吧”这个字只在心里说了。她同意了,即便内心带着彷徨,却很难开口表达不确定性。
一顿酒不值钱,与他付出的价格和他三番的帮助比起来不值一提。但直觉却总提醒着她,关系再近一点会出问题。
可他们都改变了太多,从前她是他师傅的太太,现在他是她的大领导。时光将高低位颠倒,相比当年茫然而青涩的乔泽川,现在他身上多了一种笃定的压迫,看似从容实则强势的气场带来一种距离感,压得人只敢识相地说:可以、好的、没问题。
既然答应了,周方圆觉得自己不该扭捏作态,开口问他:“想喝什么酒?”
“牛栏山!”
“……啊?”这太不符合乔泽川的气质了。
乔泽川找了个借口:“我都冻成这样了,喝点暖暖身子。”
“您回房间就暖和了,酒店房间里四季如春。”
“一个人哪来的春?”
“……”三明治已经吃完,周方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是时候离场了,这话题越聊越尴尬。“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做报表了。”
“如果有别的事呢?”
周方圆站起身来,“那就下次再说。”
乔泽川坐着没动,看到她再次筑起心墙、穿上盔甲,说了句:“有进步!”
“什么?”
“上次在这间猫屋,你是直接走的。今天还懂得找个借口!”
“……再见!”周方圆更窘了,他怎么就直接拆穿了,我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