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沈秋辞再熟悉不过。
一番动作下来,那股兰香混着茶水的氤氲和香薰的气息袭来,温润中透着一丝凌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她的身体僵了片刻,指尖微微收紧。
她下意识地想退,可她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贵女,没有武艺在身,力气悬殊。
更遑论此刻身处画舫之上,四周皆是人目,举止失当便是失了体面。
她不能挣,也不能抗,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努力让这场“亲近”显得自然。
沈秋辞想不明白——
上辈子那个外表温润如玉、实则冷心冷情的赵怀霁,为何变得如此……执着?
他之前向来克制,不越雷池半步,总是以最得体的距离待人处事。
甚至连他们的婚约,他都未曾主动提及,似是这门亲事如何,都不会影响他的分毫。
当时的她心悦于他,频频传书,试探他的态度。她曾鼓起勇气,在母亲面前含蓄提及,又在父亲面前郑重开口,旁敲侧击地催促婚约之事,却全然未曾注意到父亲的犹豫和迟疑。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在为家族谋划一桩稳妥的亲事。
最终,婚期极快地定下,吉日良辰,昭告天下。
如今回想起来,她才后知后觉。
可这一世,他却屡屡试探,甚至频频以这种暧昧不明的举动逼近她。
当真是荒谬至极。
她几乎要嗤笑出声。
心底的冷意一寸寸浸透,无声无息地将所有虚假的温存吞没。
她垂眸,掌心微微用力,借着桌沿的支撑,轻巧地向后移了一分。
她试图拉开距离,低声道:“多谢王爷,只是……清和并无大碍。”
她的语气温和,似是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拘谨。但若仔细听,便会发现那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冷淡,不带半点因女子受宠而生的羞涩。
她在躲。
赵怀霁的眸色微深,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袖口,并未急着松手。
画舫仍在前行,湖水拍打着船身,晃动间,她微微倾身,本能地再次想向旁侧偏移——
可他却在这时,极轻地一叹,语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清和,似乎……不太愿意与我亲近?”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那语气到似像是看透了她的意图。
沈秋辞心下一紧。
自己避得太过明显了。赵怀霁——他不会不察觉。
她垂眸,极快地调整了神色。在抬眼时,已然恢复了一派娴静温和的模样。
赵怀霁看去,眼前的女子眼中没有丝毫抗拒,只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清和只是习惯了小心些。”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生的矜持,“殿下贵为宗室,若失了仪态,只怕落人口舌。”
赵怀霁看着她,目光微动。
仿佛在打量她这番说辞是否属实。
湖风微凉,他终于稍稍松开了手,笑意温润:“清和谨慎,自然是好的。”
沈秋辞轻轻颔首,袖下的手则悄然收紧了一分。
不远处,湖畔楼阁临水而建,楼台之人将画舫尽收眼底。
赵长宴倚栏而坐,懒散如常。
他双手支着下巴,笑意漫不经心:“赵怀霁倒是心急。”
几日前,他曾入瑞王府,那惯于端方作态之人,竟难得地开口询问如何讨好女子——
他不过略一思索,便已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