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哪怕相隔千里,也与我心意相通;我的孽缘,哪怕四目相对,也不知晓我的心思。
她曾经无数次感慨过自己幸运,家宅安宁,吃喝不愁,她是父母恩爱久长的唯一果实,天生便没什么愁肠。
后来又遇到宁安,这样一个好像是上天为她准备的夫婿,他善读书、喜出游,愿意把她父母当作自己父母来孝敬。
哪怕后来被郑氏掳走,也能幸有贵人相救。
她曾亲眼见过饥荒年间,贫寒女子卖掉自己求一安息之地;也曾听说过民妇难产,一眼都没见过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儿。
见证过这样实打实的悲剧,她极少为自己申诉不公。若她这样生活富足的官宦小姐都要伤春感秋,那要更底层的民众们怎么办呢?
可时至如今,她的悲伤再也泯没不去。谁说拥有爱意和富足的人就不配痛苦呢?她此时的悲哀,正来自于极致的富贵与爱意。
她轻泣几声,很快收住眼泪,喃喃道:
“殿下,若您在郑氏时,寻得的真是那异族奸细的密室就好了。”
赵彧难得怔住,反应过来后就是一阵怒火升腾。
“我是忘恩负义的人,您对我的恩情,现在我要弃置不顾了。”令柔木楞楞地,身子倚靠向椅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宁可被郑植欺侮,也不愿嫁给我?”
“这两者有什么分别!”令柔站起来,愤怒到极点。
“你与郑植,究竟有什么分别?”
“不对,是有分别的,若当初没遇到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我了不起也就是被郑植欺负几次,就算被迫着嫁给他,我也不会放弃,仍会与他抗争,不必担心父母家人是否会受我连累。”
赵桢怒极冷笑,喝到:
“你若嫁作郑氏妇,现已跟着他们流放了。”
“圣上仁慈,只是没收郑家家产,郑家的媳妇女儿都只是换个地方做平头百姓而已。我宁可做民妇,也不愿嫁你皇家。”
赵彧失望至极,不再与她争辩。前些日子她已有些软化,他以为将退婚信递到她手上后,她想开了,就能将前尘一并扫除。
她往日虽也不时有冒犯,但今日言行简直堪称癫狂!
“圣旨降下后,你也不必回家了,你父母这几天也不许来看你。”
这是她头一回真正激怒他,小惩大诫便罢了。要他真对她做些什么,他也做不到。
……
“升云!”
赵彧大步流星走到院子里,将一边的升云叫来。
“我让你看顾好她,她却受了伤,指尖流血不止,你知道前因后果吗?”
升云恭敬跪伏,“小姐不许奴婢近身伺候,奴婢不知。”
“你不必听她的,她不算是你的主子。你告诉她,她若不许你跟随,那她身边的其他侍女,我就要挨个换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