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侧目的是越来越盛的剑意,凝聚到一定程度,它们在天空上压出了阴云,遮盖了弯月,甚至由此诞生了若有似无的杀意,隔空锁定了这片空间。
苏聆兮抿着唇将刀片压在了手腕内侧,跟她来的一支诛妖队收到指令四散开,个个严阵以待,以防来人突然发难。
她大概明白。
自己和这位一出场就镇得全场鸦雀无声的指挥使或许有过什么什么不一样,但最终没什么好下场的关系。
非常、非常糟糕的情况。
就在最后几步时,余临安抹了把脸,站出去打哈哈:“指挥使,你……冷静点。”最后三个字,他是含糊着哼着说的。
桑褚也站了出来,遮住叶逐叙小半视线,意有所指道:“指挥使,这是镇妖司,离皇宫不远。”
叶逐叙仍在看苏聆兮,好一会儿后,才悠悠转向他们。
桑褚见他仍然毫不收敛,皱着眉又道:“浮玉急信,刚传到,有要事需要指挥使立即裁定。”
“好啊。”
叶逐叙居然答应了,他应得干脆,让站出来的两人都意外,紧接着用剑尖指指桑褚:“都拦我做什么。”
当然是怕你发疯伤人。
鬼知道镇妖司有没有大招,人皇的镇国大印有没有在这里下过印。
谁想跪着去向人皇磕头赔罪。
叶逐叙也没想得到他们的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苏聆兮右手上,她的手里压着锋利的刀身。
那是毫不留情的攻击姿态。
他略倾身,稍稍弯腰,绸缎像柔软的海草搭在地面上,男人身上仍有烈火的气息,他回苏聆兮:“幸会。”
“初次见面。”叶逐叙顿了下。
而后直起身,又笑:“为帝师大人准备了些礼物。”
苏聆兮心中升起突兀而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叶逐叙眼中虚假笑意消退,他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撒开手中长线,像往鲤鱼池里投入一把鱼食那般轻飘飘。
绳索一松,三只被捆住的妖物顿时了无束缚,无边的凶性和求生欲爆发出来,眨眼睛身形暴涨,怒吼声震耳欲聋,径直朝北院直扑过来。
“拦住他!”
苏聆兮冷了脸,顾不上捅眼前人突然发难的疯子一刀,她借着树的高度对付其中一只。诛妖队立马反应过来,各显神通逮捕剩下两只。
事发突然,又全无准备,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溪柳没见过这么恶劣大胆的人,怒斥:“放肆!!”
苏聆兮与虎身虎尾的妖物对过一招后换了位置,一脚将它踢回去,火气压也压不住,一字一句道:“过分了。”
余临安等人现在也回过神来了,抽着气帮忙,几个逼真的纸傀放出去,白绡挑开腰上挂着的小筒往外面抽香。
半空中,苏聆兮却突然不动了,她眯了下眼睛,盯着前方妖物的方向。
却见下一刻。
暴起发难的妖物纷纷停止了动作,有剑光自它们硕大的身躯中迸发出来,它们仍在往前冲,冲着冲着,手,脚,尾巴纷纷掉落,而后是头。有一个头还大张着,舌头掉下来被切成细细的十几块,滚落在石子路上。
强横的剑气给在场所有人上演了一出碎尸万段。
猝不及防,腥热的鲜血喷了余临安,白绡以及诛妖队等人满身。
遍地都是血雾,石桌石凳上,门槛窗棂上乃至树梢上都像被人提着桶倒泼了十几桶血,刺鼻的气味飘到每一个人鼻子里。
鸦默雀静。
半晌,余临安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白绡忍不住瘪了瘪嘴,霖玉拳头上冒出忍耐的青筋。
苏聆兮则回头。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数十米外,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