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撞上对面正蹲在门口洗手的云孤远,亦清清看了一眼他那沾满了黄泥的手,“你这是干了什么?”
“垒了个灶”,云孤远幽幽的说。
亦清清惊了,这人这么能干的?
“我能看看不?”她是真的好奇了,这人也不像个家里穷的,怎么还会干这些?
云孤远点点头,让开了些。
亦清清探头看见了那个仿佛用尺子量出来的,异常规则的灶。
突然感觉有根叔的手艺也不是那么好了。
顺便还瞧见,云孤远屋里也大不一样了,他把有炕的那面墙上贴了满满的报纸。
床上也垫了草席,看起来同样是冬梅婶子那出产的,也有一套和她屋里同款的桌椅,桌子上摆了好些书。
屋里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你这灶垒的真好”,亦清清称赞道,“你怎么还会这个?”
“以前看别人做过,就会了”,云孤远把手搓洗干净,站了起来。
亦清清听见这话,很想送他一句凡尔赛大师,干巴巴又夸了几句就打算继续去倒水了。
走了两步,感觉不对,扭头一看,见云孤远竟然也跟在后面,看到他手里提的桶,亦清清明白了,也是去倒脏水的。
走在她身后,云孤远总算不用回避目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总是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或许是被她连递了几次不爱吃的瓜子的时候;或许是把自己爱吃的糖送给她,她却大大咧咧的分给了别人的时候;或许是公交车上,她被挤的挨着他的时候;或许是她蹲着和大队长唠嗑的时候;又或许是昨天晚上打扫屋子的时候;今天早上看她去打水的时候;又或是现在,她刚洗了澡,整个人都水灵灵的,走过他身边时,他闻到的那股特别又好闻的体香时。
不,这些都不对。
怕是在看到她第一眼起,凭空就觉得她娇滴滴的样子吃不了苦的时候,她对他就已经是特别的了。
父亲出事后,他一贯冷心冷情,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受不了,迫不及待把他打发到乡下,怎么会仅看了人家一眼,就对她暗地里多了那么多评价?怕是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危机了。
他曾觉得,见识过父母之间曾经热烈却终归因现实变得凉薄的爱情后,他就不会对这个东西有任何想法了。
但现在,他好像对亦清清过度关注了,不知不觉,竟已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姑娘牵动了心神,这算是父亲说的一见钟情吗?
“片云自孤远,丛筱亦清深”,亦清清连名字似都与他相配的很。
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时,云孤远罕见的心神不定了一会儿,很快又沉寂下来。
她像是春花般灿烂温暖,让人向往,而他却已是深秋的树,孤陈寂寥,何必说出来扰了人?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不必急着求一个结果。
正是因为想清楚了这些,他才恢复了冷静,但已经给出去一半的心,一时半会儿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