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就见家里人真不少,姑姑和大爷自然在,其它还有邻居潘爷,勋子爸妈,顺子妈,还有顺子奶奶。
而自己妈妈正坐在床头低头抹眼泪。
乌桃一进来,她姑姑江晓月便突然大声说:“乌桃这丫头可算回来了,不就一捡煤核的丫头,人得看清楚自个儿是谁,就一捡煤核的丫头,还想着上学,这会儿还说要自己的书房了,我呸,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咱们老江家像是那种人吗?你不看看你那爸——”
她话说到这里,旁边的宁妙香突然发了疯一样,冲过去朝着江晓月撞:“我不活了,我也不活了!你甭提那遭瘟的江延滨,我这辈子跟了他我受够了,我被他害苦了!”
江晓月傻眼了,她是姑奶奶的,姑奶奶就是多半个婆婆,你哪能这样!
乌桃见了,便也哇地一声哭了,哭过去抱住宁妙香:“妈,你没事吧,妈你没事吧!我不管,反正那间房我要用,我不给别人,那是我们家的房子,爸爸不在家,别人就抢咱们房子!”
什么事,大家都得顾着面子,毕竟一个胡同的,不至于挑破了那层皮,不过乌桃不管了,乌桃就挑明了说。
乌桃这话一说出来,江晓月和江延山脸色就变了,其它人也都面上尴尬。
江延山首先恼了:“臭丫头,你说什么呢!”
乌桃跺脚,抹着眼泪哭喊道:“我妈被你们气坏了,我妈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就豁出去了,我和你们没完,我要去举报你们!”
“举报”这两个字,谁不怕啊,江延山和江晓月听着心头都一沉。
旁边宁妙香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是顺势眼睛一闭,直接就要倒下。
晕倒是最好的了,晕倒了,什么都不能搭腔了,谁也别想着抢了,醒着的儿女,谁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反正你也别恼,恼的话那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宁妙香这么一恼,青桐直接就抄起旁边的烧火棍了,那烧火棍一直放在炉子眼里,现在尖尖上都是火红的。
青桐抄着家伙大声喊:“我妈要被你们气坏了,你们还骂我妹,我和你们拼了!”
说着就往前冲。
当然了,周围邻居赶紧拦住。
那边姑奶奶已经气得喘不过气来了,她没想到这一家子这么不懂规矩,这是把她姑奶奶的面子扔地上再踩上几脚啊!
江延山却不是,江延山再恼,他还琢磨着那间房子,他便粗声喊道:“你小子嚷什么嚷,毛都没长齐你和你大爷较劲了,长本事了你!”
这时候,旁边的顺子突然道:“干嘛呢,干嘛呢,这是我们大院,别给我们来这些横的!”
江延山“噌”地一下起来:“这是我们老江家的房!”
乌桃见了,嚷道:“这是我的房,这就是我的,我还得用呢,我不要我的房娶媳妇用,我爸没了,我妈带着我们两个过日子,你们抢我们的房,你们欺负我们!”
她觉得自己气势还不够足,憋足劲大声喊道:“你们谁占我的房,我就和你们没完!”
她这么一来,江延山气得指着她:“小臭丫头可真泼,你等着,你看以后谁敢娶你!”
乌桃大哭:“娶不娶我也是家里姑奶奶,怎么,我爸没了,你们还要欺负我不成!”
她这么一哭,几个邻居都看不过去了,有的便把她拉到一旁哄着,还有的就开始劝,意思是乌桃爸没了,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日子太难了。
旁边的顺子妈便张口了:“你们娶媳妇用房子,那也不能随便就拿人家的。”
江晓月刚才没了面子,脸都是阴的,一直没吭声,现在听这话,便只好勉强帮腔:“那不是他们这边房子闲着吗,延山家二小子相亲,正好缺,都是一家人,这不是得互相帮衬着吗?”
顺子妈一听,笑了:“你们家平时的肉啊菜啊煤的,有富余的,怎么不拿过来,你瞧瞧,这小丫头天天出去捡煤核,你说这日子多难,怎么不把你家煤给人家用用?”
江晓月顿时一噎,说不上话来了。
倒是旁边的江延山:“那哪能一样,谁家也不富裕,可这房子,咱也就是相亲用用,又不是不还了,我们就是用用怎么了,都是一家人,这点事都不应着,以后还算一家人吗?”
顺子妈噗嗤笑了,之后凉凉地说:“就是用用,就是用用啊……”
说着,她顿了顿,才道:“我就算唱戏,也没你唱得这么好听呢!你说我们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她说话拉着调门,倒是跟唱戏一样,逗得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江延山脸红耳赤,咬牙切齿,之后看向宁妙香:“行,你行,你不想借就直接说,犯得着拐弯抹角吗,我算看清了,不就一间房子,我不借了还不行吗?你们等着,以后遇到事,我看谁帮衬你们!”
说完,抬脚就走。
江晓月见此,讪讪地说:“这都叫什么事啊,你们兄弟的事,我瞎掺和什么,你们啊,我以后不管了,我不管了!”
她也没好意思留着,说完这个自然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