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楷平复了下心里的澎湃,扭头对上郁凉竹的眼睛:「郁老师,我还不知道你的地址。」
「啊?」郁凉竹反应过来,难怪她说白时楷怎么不发动车子,将地址输入进高德地图,递给他,「我开了导航,你跟着导航走就行,麻烦你了。」
「不会。」白时楷接过,将她的手机固定在一旁,拧动钥匙,「走喽。」
白时楷的车里没有难闻的皮革味,反而有一股雨后森林的清新之气。
郁凉竹的神经放松下来,坐在靠窗边,放空地看着这座繁华城市专属于夜晚的一面。
看着看着,孤独朝她席卷而来。加上白时楷放的轻音乐,鼻子开始泛酸。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她除了孟复欢外,谁也不认识。
她性格孤僻,三年的客服以及一年的教培,没有让她交到朋友。大家都只是生疏的同事关系,没有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下班聚餐丶周末团建。
有时候不只是在这个城市才感到寂寞,在熟悉的家里,在本来热闹休息的闲聊里,她都会莫名被孤独包裹住。
有人说,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只有习惯了孤独,才真正意味迈入成年人的世界。
她是个极其矛盾的个体,不喜欢孤独,但也不喜欢过于的喧嚣。
享受人生鼎沸,也喜爱一个人的孤寂。
不喜欢和人相处得过于亲密,但也忍受不了过于的生疏。
她希望有人在她不说出口的时候,就能明白她想要什么。
就好比她生气的时候,她希望有人来哄她。可一旦真有人来哄,嘴巴又像是被502牢牢粘住,心里莫名排斥对方的靠近。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妄想,如果哄她的人能够再多一点耐心,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她就会说说出真心话。
可惜,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的耐心有限,不会有人愿意来迁就她拧巴的脾气。
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来,她才得孟复欢这么一个真心朋友。
但,换个角度思考,她又是何等的幸运,能遇见她知她懂她的欢欢。
她始终认为,比爱情更难得可贵的是志同道合的友情,而比其更珍贵的,是碰见一个灵魂上契合的伴侣。
后者她大抵遇不见,但前者已经让她十分知足。
车子缓缓停住,郁凉竹打量一圈周围的商铺,认出这是距离她小区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附近。
车门被人打开又关上,十分钟过后,郁凉竹瞧见白时楷从便利店旁边的药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脚趾不由得蜷缩了下。
「嘭。」地一声,白时楷回到了车里,他稍微扭转身子,像刚才询问她的地址一样,嘴角和眉梢都带着友好的笑意。
「里面有双氧水丶碘伏丶云南白药和几包棉签丶创可贴,哦,还有一瓶风油精。」
「风油精?」
「嗯,对。我朋友在短视频上看见说在鞋子磨脚的地方涂一点风油精会好很多,他试过几次,效果不错,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两人始终保持一米的社交距离,他语气轻快地像是两人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郁凉竹由此并没有感觉到不适感。
此外,郁凉竹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不是香味,有点像饭菜的锅火味,不油腻,反倒是出奇的清润。
说来奇怪,遇见白时楷几次,他的外观给她的感觉是痞痞的。但他寸头的发型,又给他添上了几分正气。
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没有出现轻浮与玩笑,只看见过满满的真诚,行为举止也很得体,至少不会让她感到调戏。
以及那每次都能吸引住她注意力,挠她心扉的小痣。
她好像用手摸一摸,会是什么样的触感?
白时楷看郁凉竹一直在盯着他看,以为脸上粘上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
郁凉竹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移开视线。
天呐,她居然盯着一个帅哥看入迷了。还一本正经地分析人家的外貌特徵,甚至还想摸别人,这还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