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鱼迟疑道:“忙公务?那我···”
杨敢站在门口,一阵寒风,他缩了缩脖子,“夫人进去吧。”
他说完拱手行了礼就跑了,李昭鱼抬起手,顿住,想要转身,但是又没有挪开脚步,半晌又抬起手,僵在半空,正出神,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纠结。
“进来。”
李昭鱼一激灵,吓了一跳,只好推开门,看见贺浑正坐在上头,头仰着,热帕子盖在眼睛上,李昭鱼走上前,离漆木台阶几步的距离停下,同时贺浑从椅子上正坐,帕子随手放在书案上,那双眼睛看着李昭鱼,见她一张小脸被风吹的有些红,不过气色看上去好多了,说她像个公主吧,总是这样怯生生的模样,好像什么都在怕,可干的事又不是这样,分明是什么都不怕。
李昭鱼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慌,他今日没有戴耳坠子,一身常服,瞧着是闲散的气韵,那书案上摞起来的文书又看得出这人是忙碌的。
“大公子辛苦,我···我炖了鸽子汤,要不要尝一尝?”
贺浑道:“过来。”
嗯?怎么好像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李昭鱼走上前去,看见他案上的东西还摊开来,所以避嫌没有离得太近,只是走上了木阶,站在他几步远,贺浑终于转头看她,“我能吃了你吗?”
李昭鱼这才走到他跟前,贺浑将公文都随手摞到一旁,李昭鱼将食盒拿出来,装出来十二分贤惠的样子给他盛了一碗汤,贺浑下巴抬了抬,李昭鱼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旁的矮凳,李昭鱼乖乖搬过来自己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喝了一口,“好喝吗?”
那样子不像是希望得到厨艺的认同,而是馋嘴的试探。
贺浑抬眼,李昭鱼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听见他道:“自己盛。”
李昭鱼给自己盛了一碗,入口时不禁暗叹素心的手艺,鸽子汤做的软烂入味,热腾腾地,李昭鱼舒服地直眯眼,不过她忽地想起那兰华姑娘的药膳,又想起来她之前听说的那些兰华姑娘与贺浑的羁绊,也十分感慨,若是她给兰华个名分是不是贺浑的态度会好一些?
“想什么呢?”
贺浑看着她那眼珠转来转去,在她喝下一口汤时开口询问,可这突然一开口把李昭鱼弄得呛到了,她偏头咳了好几声,脸都红了,心里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贺浑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李昭鱼帕子掩口,眼泪汪汪地转过头看他,看到他的神情愈发觉得刚刚的猜想是正确的。
李昭鱼试探地问道:“兰华姑娘还在偏院里安置。”
贺浑不语,李昭鱼咽咽口水,他这么不应声显得自己有些多事了,可是已经开口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我知道大公子不喜欢我,兰华姑娘和大公子交情匪浅,又温柔体贴,若是大公子想要纳兰华姑娘为妾室,我自然愿意出面操办的。”
说完她还咧嘴笑了笑,觉得自己很得体,是个好夫人。
贺浑目光深邃,看人的时候总是叫人觉得远山层云都在那双眼里,情绪不明,可也不尽然,比如此刻,他没说话,可是李昭鱼却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不加掩饰。
“我···我说错了吗?”
贺浑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李昭鱼,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
贺浑摸摸耳朵,“皇宫里出来的,皇后娘娘亲自教导,你就这点拙劣的手段?”
李昭鱼不知道他这是又发什么疯,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贺浑凑近了,手臂放在案上,“你有时间想那些,不如想想你自己有什么可以在凉州活下去?”
这话说的又云里雾里,我有什么?李昭鱼被他靠近的那张脸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想着他那句玩味轻佻的“你有什么?”
贺浑似乎在等她的答案,李昭鱼脑子一片发懵,只觉得自己好像喝了迷魂汤,她脑子里还在一遍遍想着“我有什么?”
“我的乖女儿,你生成了这个模样,本宫苦心教导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那野蛮之地的。”
“母后想了想,凉州虽远,但是无妨,你的心是在京都便好,你放心去,贺家二十万大军又如何,凭你的美貌,只要抓住那贺浑一个人,二十万大军也是你的。”
“我父亲看她容貌端正,就留下了······谁也不喜欢讨好别人,可是也总要活下去呀。”
这些声音忽然就在她的耳畔回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