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见,是在庆祝这一次没有多费功夫就送走了自己。
明瞳自己也累了,倚靠官府……希望渺茫。
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决断。
这些天明瞳总是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沉溺于悲恸中大病好几天,就不至于无法在第一时间亲自取证,如果当时积极配合办案,再调动手上的人脉关系调查,抽丝剥茧,绝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束手无策。
原先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久了,骤然间节衣缩食,出门又无车马,明瞳以前也是个小姐,这会支撑不住了,回去路上交了几枚铜板与别人共乘,她住得偏,驴车只能捎带她一段路。
剩下的,还是要靠自己。
到下车的岔路,体力已经休息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有微弱的不适感自脚底上攀,尚在可以忍受范围内,明瞳不住地看向四周,分散集中在腿脚的注意力。
明瞳往前迈的步子越来越小,眼尖发现远处树下白晃晃竖着什么东西。
大概是信,明瞳捡起来观察,这封同她平日见到的信有极大出入,纸张很白很硬,封口紧黏,而不是折叠封口或印盖蜡油上去。
纸张的手感非常滑腻,明瞳行商几年,新奇玩意多多少少都见过,这种质感的纸张,怕是京城的铺子也买不到。
她心里纠结,一边觉得这稀奇玩意许是途径此处的官人落下的贵重物品,不好就这么拿走了,一边又想,贵重物品都是贴身携带的,哪能那么轻易落了去。
她若是继续丢在这下个人也会捡走了,不如待回了家在张贴告示寻找失主。
想着就自觉把信收进衣服里带了回去。
——
明瞳现在住的小院里就剩一个侍女择菜,她早已不雇小厮,身边只剩誓死追随的双生子姐妹。
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侍女身侧,“怎么就你一个?”
那侍女手里的动作一停,“小姐……”
明瞳心里隐约冒上一些不好的预感,“怎的了?”
“姐姐收到家书,家母为我与姐姐寻了门好亲事,不日便要出嫁了……”
说着侍女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姐姐已经动身回去了,小姐,我放心不下你一个。”
明瞳已做不出什么表情了,现在竟连身边的两个侍女也要离去了,这样的命运降临在她身上,到真是应了那句天煞孤星。
自己是合该孤家寡人吗?
明瞳撑起嘴角:“那你且等我半个时辰,你们服侍我好些年,出了这档事又对我不离不弃,我该给你们姐妹置办些嫁妆。”
那侍女哭着摇头:“小姐当先顾好自己,家命难违,是我们姐妹没福气继续陪着小姐……”
“小姐您进去歇着吧,让奴婢为您做最后一餐饭。”
……
明瞳点点头,进里屋去了。
桌上,一个瘪瘪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明瞳摸着行囊粗糙的表面,不禁喃喃:“离清……”
我不想你们走。
明瞳顿觉喉头酸涩不已,她转身从妆匣里取了四张银票折成小块塞进了桌上的包袱里。
窗纸发出沙沙声,明瞳熟悉这声,是信鸽,她当即伸出手,信鸽咕咕叫了两声便乖乖站立在她指尖,明瞳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展开。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对不住,是我带给你的长生锁招来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