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萝双手呈上一个细长精致的木漆盒,里面放着一枚红枫叶玉佩和一封亲笔信。
年关将近,担心北疆异动,皇上下旨命秋清晏即刻前往北部接应秋将军。
若遇危机,云柔哲可着人携玉佩找乔副将救急。
她记得从前秋清晏心思纯净,潇洒明亮,如今也学会了暗中保护云柔哲这样玲珑细腻之事。不知是一年的北疆寒风吹醒了他,还是他本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迫于心上人的危难才释放出来。
相比之下,云柔哲总是容易多想一些。她并不喜欢自己心思这样重,经常优柔寡断的样子。于是赶快把玉佩收好,又将亲笔信丢进了火炉。
“娘娘,圣乾宫又赏了糯米燕窝粥来。这次还有内务府一并送来的暖玉刻花熏香手炉,说是里面加了专为娘娘调制的桂花香粉,暖手极好,留香也足。”
郁雾将燕窝粥从锦盒中拿出来放在桌上。
“听说皇上最近忙于国事,一直未有召幸,咱们宫里却天天有从圣乾宫桌上送来的吃食。虽说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内务府的人精们也不敢再看轻娘娘,各种过冬的物件都一一补上,还送了好些贡品过来。”
松萝将手炉放在紫底银绣祥云纹蚕丝被里烘着,令满床铺散发着温暖的桂花清香,能助她们睡眠极轻浅的娘娘得以安眠。
云柔哲读着锦盒中的字条,想着眼下先顺利度过冬至便好。
冬至当日,庆贺的礼乐声从清晨便开始响起。
太后似乎有意让瑞妃办得格外隆重。
皇上自晌午便带着后宫众人祭祀祈福,直至黄昏时分才开始拜贺宴饮。
宴上丝竹袅袅,舞袖云云,美酒佳肴,言笑欢欣,君珩也露出赞赏的神色。
“母后操持宴会辛苦,儿臣敬您。”君珩举起酒杯,恭敬非常。
从太后那里得知秋清晏母亲之事的真相后,他便格外谨慎小心。
而太后也再未提及过,仿佛母子间从未有过这段对话。
“哀家前些日子病着,实在缺个能帮衬料理后宫之人。这冬至宴多亏雪儿费心操持,冬家也助益不少,皇帝可不能只是口头上夸赞。”
太后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既如此,便予瑞妃协理六宫之权,为太后分忧。”
皇帝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眉眼间透出的笑意仿若一直在等待太后将这层意思抬到明面上。
容妃回过头来与蕙妃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瑞妃未得协理之权便已嚣张跋扈欺负良嫔,再加上冬家本掌典律邢狱,这一协理后宫之权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但皇上平日里似乎也由着瑞妃耍小性子,此次赋权恐也不仅是因表兄妹这层情义。
冬亭雪这等明媚热烈、率真性情又懂逢迎人心的世家娇女,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
如此来看协理六宫之权早晚要给,云柔哲向容妃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同向瑞妃的坐席望去,但见她似乎并不满意,面带几分委屈地看向太后,丝毫没有要起身谢恩的意思。
“依哀家看,如今宫中只妃位就有三人,皇帝若不提雪儿的位份,这协理之责便难以施展。”
看来太后打定主意要将冬亭雪推上高位。
“多亏母后提醒,后宫既有三妃,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朕登基后,夏家为修缮后宫各殿出钱出力,眼下年关将近,宫中开销不少。容妃既生于夏家财族,便赐财资之权,花银子的事都要先问过她的意思。”
皇帝语气柔和地让太后的拳脚打在棉花上,看向容妃的目光却闪烁着锐利。
“臣妾谢皇上恩典。”容妃不等太后点头便佯装喜出望外地起身谢恩,让迟迟不愿接受协理之权的瑞妃更加难堪。
夏家之力的确不可忽视,即便给瑞妃形成掣肘,太后也不好阻拦,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再者,蕙妃生于书香门第,便重修《女四书》,以正后宫风气。朕也正有意将科举诸事交于其父殿阁大学士主理。”
君珩像是沉着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试探,同时望着云柔哲轻微点了点头,她心照不宣地静观其变。
“不可!”太后揣着怒气,声音低沉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