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衣盯着被她握过的那只手腕,心好像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又像悬浮在半空。总之,是没有着落。
接着,她看向玉露因抽泣而耸动的双肩,更不知该如何安抚。
“你再无其他想问的?”
犹豫片刻,沈寒衣生硬地吐出一句话。将将出口,又觉得不妥,可又无法收回。
她移开视线,看向晃动的烛火。
明灭光晕为玉露镀上一层柔和的浅光,她陷入回忆中,听不进任何声音。
四十多年前,她与族人结伴来到朔北大漠,试图捕杀几只高等妖兽,助家族再获辉煌。她的长姐也在队伍中,领队的是族中长老和她的父亲。
计划本万无一失,可从进入大漠开始,处处都是变故。
风沙的肆虐声忽远忽近,玉露不自觉蜷起手指。此刻,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大漠,沙砾磨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热风裹着血锈味迎面扑来。
“阿妹,你留下看守营地,莫要走动。”
长姐的嘱咐很快被狂风吹走,消散在辽阔的大漠,连同身影也一并被风沙吞噬。
她乖乖听阿姐的话,待在原地,没有走动一步。
可为何始终等不到阿姐回来呢?
她摇摇晃晃起身,在漫天黄沙里,寻找长姐的踪迹。
一无所获,只有满目的白骨和四起的嘶吼声,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妖兽的。
她没有停,哪怕分不清方向,随时可能迷失也未停下。
但死亡阻拦了她,她没能寻回阿姐。反而先遇妖兽,埋骨黄沙。
“当年我与您交易,求您帮我找长姐。”
玉露提起往事,拭去面颊的泪痕,撑着身子站起来。
“您说我长姐死了,随后又费心帮我打探父亲和族人的消息。虽然多年来,一直未能找到,但这份恩,玉露不敢忘。其实您已经帮了我许多,让我足足依靠了几十年。”
她忽然跪下,哽咽道:“我明白了。”
作为沈寒衣的徒弟,她本就该在将来接替沈寒衣的位置,这是她当年就接受的交易。
“但在玉露心里,您不止是师父,也是姐姐。”
蒙得多年相护,她一直想为姐姐做些什么。如今放手让姐姐能安心地离开,或许也算做成一件事吧。
沈寒衣连忙扶玉露起来,她受不起这一跪。这场交易里,谁也不欠谁。
她将帕子递给玉露,待她稳下心神后,才说道:
“你与我不同,并未重塑肉身。之所以得见日光,全因你体内有神女灵力。可神女早已陨落,她的灵力终有回归天地的一日。此后,你一人行事要多加小心,若有麻烦便去寻蛇妖助你。”
提到蛇妖,沈寒衣顿了下:“你唤她乔掌柜便是。”
“她从来是认财不认人。”
“阁楼有几箱宝物和法器,我皆留下。”
玉露张了张口,想要拒绝,但沈寒衣出声,堵回她的话。
“你在城中,比我更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