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她一直“帅哥帅哥”地喊自己,叶迟走前补充道:“我叫叶迟。”
“嗯嗯嗯,好好好,叶迟帅哥慢走。”
碰!
叶迟刚踏出房间,木门紧接着迅速关上,他后怕地退了几步。
这师兄妹俩还真是有默契,就连关门的力道都是一样的,还都差点砸到他鼻子。
叶迟心有余悸地捂着鼻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找鸦非语的初衷,转而下楼,思索着吃个夜宵什么的……
客栈房内,在鸦非语强烈要求下,易逢春已经套上了正常不容易走光的衣服。
她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衣摆,道:“这店家提供的衣服看着也太古板了,我不喜欢。”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鸦非语坐在一旁,发间还滴着水露。他是冰系灵根,没法烘干头发,平常也懒得主动去擦,草草擦了几下就将浴巾挂在了脖子上,任由头发自己被风干。
易逢春看得欲言又止,默默替他烘干了头发。
“师兄,你刚才……怎么回事。”
易逢春不笑时,面容也不见得有多柔和,反倒和鸦非语冷脸时不相上下。
果然瞧出来了啊,不愧是他们那一届资质最好的。
鸦非语淡淡垂眸,故作轻松的模样:“没什么,只是刚洗完澡出来,有点晕。”
话音刚落,易逢春突然暴起,她没有收力,为了起身,双手狠狠拍在了脆弱的木桌上,拍出了些许裂痕,她再开口,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师兄,就连你也要同我撒谎吗?”
鸦非语心中一痛。
易逢春原先也是个性子单纯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也没有如今这般放飞自我。
全是因为那日,前任天雪峰峰主——也是他们二人的师尊,将易逢春骗入丹房,意图挖出她的灵根,借助自己飞升成仙。
虽然被路过的其余师叔及时发现,但易逢春还是被伤及了本源,除非借用邪术秘法,否则永远无法大道圆满,飞升成仙。
此后,她便放纵起自己,十六岁后便成日下山寻欢作乐,剑也不练了,课也不上了,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段时间甚至连鸦非语也不愿见,日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要出不来了。
鸦非语对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
她在易逢春最应该被开导的那段时间,因为天雪峰峰主之位的空缺而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坐稳了峰主之位,却又要处理师尊留下的一堆破烂摊子。那段时间疲于事务,甚至都没有发觉易逢春的异常。
当他发现的时候,易逢春却好像自己走出了伤痛,突然有一天开始修炼,出现在了藏书阁里,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哪怕鸦非语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出现,她也未曾有半分怨言。
鸦非语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是真的走出来了。
直到前世的他亲眼目睹易逢春之死,在他的眼前,死于沈青禾之下。
死前那副释然的表情,哪像是已经走了出来的样子。
分明……分明就……
唉。
他一直不懂该怎么和她相处,前世是这样,今生更是如此。
或许,不让她再操更多心,是最好的吧。
别看这女孩总是大咧咧的模样,心可比谁都细腻呢。
“……心魔入体了。”他轻声开口。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话到嘴边,易逢春的大脑才突然反应过来,处理好鸦非语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颤抖着开口,“师兄,你、你……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怎么会听不清呢。
小时候的易逢春带着他逃课时,可是能听见数百米开外任何人的动静,自诩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耳”,现在他就坐在她面前,怎么会听不清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鸦非语心知肚明,但他也愿意再说一遍。
“心魔入体,虽然只是最近的事,但影响比我想得还要大。”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幻觉之中握着心脏的触感……可还清晰可见,“我想,我可能撑不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