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檀只笑了笑,伸手抚摸过白马的鬃毛,不再答话。
顾淼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脸上并未变色,既不慌张,亦不争辩。
不晓得肖旗自突兰之后有没有再与他联络,她当日蒙面,肖旗大概没认出她,不过万一高檀是在做戏呢?
「我听说赵若虚极为多智,若无此人,化狄兴许不能盘踞突兰地带至如此规模。」
高檀听罢,不由地多看了顾远一眼,他在疑他,他为何要疑心他?
他一瞬之间便想到了肖旗,莫非顾远见过肖旗?在救下赵若虚的时候?
顾远自不可能认出肖旗是何人,可是他心知肚明,邺城无人去救赵若虚,他疑心肖旗是湖阳的人,故而才来试探他?
想到这里,高檀垂下眼帘,附和道:「远弟,耳听八方,竟知晓这赵若虚的来历,你又意外救下他,想来往后此人定能为将军所用。」
什么远弟!不要又来和他称兄道弟!
顾淼想要立刻反驳,却又不愿露出自己轻易被他拿捏,火急火燎的模样。
她于是扭过了头,束紧鞍侧水囊,上马便走。
高檀见顾远背影远去,抿唇一笑,也打马跟上。
日落过后,一行人到了凉危城外。
营中派了数骑前来接应,小路竟也身在其中。
他坐在马上,兴奋地朝顾淼挥手:「远哥哥!远哥哥!」
见到高檀时,他也高兴地唤了他一声:「高檀哥哥。」
顾淼一问才知,小路这几日都在凉危城中,听闻要出城接应一行人,执意跟了出来。
凉危城池周围巡逻,布守已经齐备,倒没有多大危险。
进了凉危城后,顾淼梳洗过后,将收拾停当,小路便缠着她,要学射箭。
顾淼搪塞道:「天都黑了,还学什么射箭,你连人都瞧不清楚。」
小路挽着她的胳膊,央求道:「远哥哥在夜中亦能射箭,营里现在烛火都点着呢,靶场更亮,我不练久了,半个时辰,哦不,一刻也行,远哥哥,求求你了。」
顾淼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最终答应他去靶场练习一刻。
到了靶场才发现,高檀竟然也在,他拉弓射箭,羽箭顺利地上了靶。
小路拍手道:「高檀哥哥,好生厉害。」
此时射箭,自比白日里难得多。四角旗下虽点了灯,但草靶距离甚远,一大半隐在阴影之中。
高檀回身,见到了二人,笑着拱手道:「师傅。」
顾淼脸色一暗,不过,名义上来说,她的确算得上,他学射艺的师傅。
小路捧着角弓,看了看远处的草靶,又看了看顾淼,有样学样道:「师傅,我们今晚是射靶还是像从前一样射叶子。」
话音落下,高檀与小路,二人齐齐望向了她。
从前,她教小路射箭时,是曾经让他射叶子。
射叶子,箭头穿过随风晃动的叶片,诚然,比射草靶有趣,可也难得多。
眼下,春日尚未来,举目四望,靶场边缘都是高大的柏树,树叶细长,绝不易射中。只有角旗旁侧,有一颗矮树,嫩绿的叶片将发,零零星星地挂在枝头。
她摸了摸小路的脑袋,说:「你试一试射叶子,射不中的话,你今夜便只练习拉弓,练臂力。」
小路欢呼了一声,对着角旗旁侧的柏树拉开了弓,他一连射出数箭,无一箭射中叶片。
他的小脸垮了下来,只得举着角弓,练习拉弓,转眼却见高檀对着树叶拉弓。
下一刻,羽箭离弦而出,虽为穿过叶片正中,可擦过树干,晃下了几片叶片。
小路笑了一声,却见高檀再度拉弓,一箭而去,正中贯穿了一片叶。
「好生厉害!」小路叹服道,见高檀收了弓,他才急急跑到树下,把射落的叶子连带刚才晃下来的叶子一并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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