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说破,咬着下唇摇头,见他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听见更多,抢着说:「多干点活不算什么,秀珠姐姐家里有事,才拜托我,上回我有事,是她替了我,这叫互帮互助。你不要说了,我记人,只记她们的好,她们又不欠我,少做的那些,怎么好意思计较?这银子我不能给你,你来去如风,几时想来就来了,我人在这,跑不了。你要是跑了,我……我知道今晚多亏了你提点,本该重谢,可我要攒钱办大事……」
她接连摇头,用力抓紧袖口,壮着胆回望他,撑不住了再瞥向案上的陶盆。
或奸或杀……
他来去如鬼魅,杀了她,抢走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依然不想让。
好在他并没有动手,只不满地哼了一声,就朝盛面的盆走了过去,懒得端,拿起筷子,就地弯腰开吃。
似风卷残云,没一会就吃了个精光。他回头冷声警告:「不要告诉任何人,守门的婆子我打点过,这钱归你,下回算我的。哼,想挣钱,别指望烧灶,烧到死也只能混个饱。想要攒钱,就想法子把这活计捞到手。」
「你是说往后夜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蠢蛋!
他抬手按住额头,腮帮子咬得梆硬。
不是蠢蛋不好拿捏,忍了。
「没错,成不成的,你自己看着办!」
人走了,她才想起还有一事没问:能管你叫名字吗?
汤没了,麦粉也少了,明早铁定要问起。
怎么答?
老太太起得早,伺候的人不等五更梆鼓响就要起。她心里发愁,睡得浅,窗色略变就起了身,洗把脸,把面和好放在那醒着,再拿笤帚去扫院子。
婆子打着哈欠开锁,回头问她:「老爷跟前的人夜里过来捶门,没吓到你吧?伺候爷们出出进进,费脚力,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你不要放心上。」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巧善笑眯眯地摇头,扫得更起劲了,扫完就去烧火。
秀珠不想被指责,来得很早,听了这说法果然没起疑,小声嘟囔:「这些人最可恶,吃得多,脾气还大。白折腾一阵,一点好处不给,还爱摆爷们架子,呸……」
巧善离这么近,分明听清楚了,正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她心慌,小声说:「爹娘为我定了亲事,白日当差,夜里要做鞋,把我累糊涂了。好妹妹,你只当没听见。」
巧善眼睛一亮,赶忙说:「那就我来吧。不瞒姐姐,那边一铺睡七八个,夜里总有人打呼噜,不如这边清静。只是煮面而已,我也会的,他们没说什么。」
秀珠也高兴,亲昵地帮她顺了顺领子,贴近了说:「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按例是不能这样的。只是……你年纪小,睡不踏实可不好,我看了心疼,那就这么说定了。万一……」
「姐姐放心,我不跟人说。我扫了院子,肖婆婆夸我勤快。」
那是,本该是婆子的活,被你抢着干了,人家乐得清闲。
想必那位也巴不得由她来守,秀珠安心了。
早起头一件活就是熬粥,缸里的水不如井里的新鲜,贵人嘴刁,吃得出来这其中的陈味,糊弄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