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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人杰地灵,几句话三个人,全是傻的。
他强迫自己忘了「第三首」,接着叮嘱:「倘若他一时兴起要送你出去,你要说回不去了,家里没人,可不要露馅。一则他不过随便一说,不会为这种小事跟太太对上。二则按这家的规矩,买你的契书必定做了手脚。他们只买寡妇,为的是骗骗良心:不是狠心敲断骨肉亲情,全是一片好心收留孤寡。」
她沉默了一会,艰难点头。
还得给颗甜枣。
「实在想走,也不是不能。」
她停了手,回头看着他,但眼里比从前少了些热情。
知道家人靠不住,不算太傻,还有救。
「接下来这些话,耳朵听进去,再不能出。嗯?」
她用力点头。
他压低了声说:「二三四老爷接连暴毙,其中必有蹊跷,老国公压着不让追究。大老爷想活命,只能回乡避一避。」
她又糊涂了,但不敢问。
「老国公八十有六,病体缠身,早就下不来床。我估摸着最迟后年,他们就要返京奔丧,到那时,新国公当家做主,府里就是这些人的天下。京城路远,只会带心腹,这里买的人全要打发出去,你只要撑住,能活到那时候就行。」
这个秘密她知道,小声回应:「小英说这里的老太太才是老太爷心爱之人,那他干嘛不娶她,要娶别人?」
他哼了一声,见她巴巴地等着,横竖长夜漫漫,说说也无妨,省得这小东西也往那条死路上冲。
「心爱?心爱算个屁!世家子弟,娶个奴才为妻,那就是个笑话。世交亲友都要断了往来,免得被牵连。做这样的蠢事,上下五代都要蒙羞,就连牌位上的祖宗都会被人诟病教导无方。少做那些美梦,睡了少爷,依旧是伺候人的奴才,能得些好处,但不要惦记不该惦记的事,那是找死。宠妾灭妻是大罪,不然他们也不会灰溜溜地藏在这。」
「难怪皇上也骂他不懂规矩。」
「管住嘴。」
「我没跟别人说过这些!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妥,这边的老太太和那边的老太太,都不好受吧?」
他懒得理会这些情情爱爱,催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努力回忆过,摇头,无奈地说:「八月去看过居士,她闭关了。这几个月都没出过院门,她们不让我走动。」
他没追问,站在油灯前沉思。
灯台不高,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想起先前他听到「爹」字跳脚,小声问:「你多大了?」
他转头瞥她一眼,没有立刻答。
没生气就好。她又问:「能管你叫名字吗?」
他皱眉,而后微微点头。
本该笑的,她听见风声就会想起不知流落在何处的小英,脸又僵又冰。她怕他认定她只知道哭,垂头盯着陶盆,卖力搅动,小声说:「我进来那天,你在背《金刚经》,凑巧是我会的几句。我以为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只是长得清秀,显小,站起来才知道这么高……」
「十五!当不了爹!」
是不合适。
小英叫她早些认个干娘做依靠,如今小英不在了,她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一时情急才会认他做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