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祝棠还没出嫁就折在家里得不偿失,今日屋里的炭火倒是给得足了些,没再克扣。
这几日雪势虽有些减小,但天气依旧寒冷,祝棠没敢在汤池子里久泡。
知桃只在外边眼巴巴等着,没像往常一样进来贴身伺候。
毕竟这对祝棠一个从南方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来说,还是有些太羞耻了。
更何况,祝棠刚刚穿书过来,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知桃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拒绝,但也只能乖乖听话。
简单套了件雪白的外衫,祝棠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乌黑的眼睫被水汽沾湿,苍白了一整天的脸此刻总算有些红润起来。肩头肤白如凝脂,长腿细腰,那外衫的腰侧瞧着空落落的。
“小姐又瘦了。”知桃听到起身的声音,给祝棠披上一早挂在屏风边上的大氅,又忙着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想来是刚装满的热水,此刻抱在怀里,周身都跟着暖了起来。
说不动容是假的。
穿书之前,从没有人会这样操心她冻了还是瘦了,就这么孤零零打拼了二十多年,冷暖自知不靠他人是她最基本的原则。
如今来到这全然陌生无一人识的新环境,却有一人为你嘘寒问暖担惊受怕。
自打睁眼穿书的那一刻起,她一直紧着自己不敢松气,现下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卸下防备,好似露水里刚绽开的海棠。
变得娇俏而灵动,笑盈盈的,病气褪去,多了些明媚的少女稚气,她看着知桃,声音轻柔却认真:
“知桃,谢谢你呀。”
少女的尾音略微上翘,像带了把小钩子,挠得人心痒痒。
知桃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姐说什么呢,这有什么谢不谢的。。。”
——
屋里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着,就着昏暗的光线,祝棠裹着被褥,像披风一样罩在身上。
她让知桃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银票契书,能搜罗来的都一并取来了。
现在正大喇喇地摆在床上,等着她挨个确认。
“这是全部的吗?”
祝棠撑着下巴,低眉瞧着眼前十几个小匣子,若有所思道。
“不止,但家里的库房没有汤嬷嬷的钥匙,我进不去,小姐命我小心行事,我便没有惊动她。”
祝棠点点头,俯下身挨个打开匣子。
金镶的蝶翅步摇,青玉云纹镯,琉璃叶耳坠,白玉翡翠手镯。。。。。。
祝棠只能认出,发钗,耳环,颈饰,手镯,这些具体的名字还是知桃在边上,她拿出一样就跟着念出名字。
房契地契是一张也没有,左右不过一本户籍册。
翻开里头只剩祝棠一人的名字。
祝棠看不出这些金银细软具体价值多少,只和知桃商量着,两人一起估了个大概,一时了然,把首饰一个个又装回去。
夜已渐深,门外守夜的小厮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
祝棠往外看了一眼,知桃会意,转身小步快走,伸手把门窗都关死,连一条缝都不留。
“明日,你留下我最常用和最贵的首饰,其余都拿去当铺处理掉。”
知桃听到这话,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不必纠结价钱,只要合适立刻出手。”
祝棠一半的长发都揉在肩侧,神情严肃,像是在做什么决策。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知桃心中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要跑。”
停顿不过几秒,又接着补充道:“你和我一起,我们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