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镛坐在堂屋里,全程只敢眨眼睛,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听着夫人和都亭侯府的媒人有来有回的商量着,他也知道要脸,直到客人走,都没说一句话。等人走了,他气急败坏问冯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姐儿已定了张家!怎么能许两家那?这让人怎么看我?叫我如何有脸见人?”
冯氏这会儿就镇定许多,因为事情定下了,她就不慌了,两头空着,她心里慌,这一头已经堵住了,另一头张家,反而好处了。
她立刻屏退其他人,和杜良镛说;“我知老爷的心思,这件事说到底,是都亭侯府看上了咱们家女儿的品行。若不然按照咱们家的门第,是配不上侯府的。反而是张家,只是口头和老爷喝酒约定的亲事,这都大半年了,端王府年后才和老爷喝酒定下的亲事,人家二月不到就上门开始走动了。张家一没有换过庚帖,二没有下聘。那张夫人本就看不起咱们,我原因为三姐的亲事和她打听过,可对方实在态度倨傲,反而是自四姐和端王府的亲事定下后,张夫人又忙不迭给我下帖子,真真是让我看轻了她。只是那几日我都不在家。这结亲事,为的是两家和美,老爷只管张相公喝酒,将话说开便是。”
杜良镛听的气闷好久,之后才深叹:“这叫首鼠两端,张夫人真真是,陷我家于不义!”
冯氏见他态度松动,立刻说:“单说老爷为难,我思虑再三,老爷恐人言你攀附权贵,但这何尝不是命数,三姐儿若是和都亭侯府亲事成了,将来文哥儿也好有个依仗。”
杜良镛被她算得清清楚楚,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光耀门楣。
冯氏拿捏他,真是易如反掌。
当天晚上杜良镛回来喝得大醉,和冯氏说:“伯勇知道他夫人看不上我们家,婚事就此作罢。”
冯氏这才彻底放心,都亭侯府那边也着急,亲事定的非常仓促,庚帖之后已经二月上旬了,连着几日,到中旬末,双方商量后就将日子定在了五月初。
听说都亭侯府的小公子如今下不了地,侯府都是瞒着的,想冲冲喜。
其实冯氏还真的没见过那位小公子,所以并不清楚他究竟伤得如何。
第016章呆鹤
冯氏原本态度是不反对,但听到关于冲喜的风声后反而犹豫了,杜从珍已经回来了,在都亭侯府提亲后,杜从蕊就将她送回来了。
冯氏问;“这门亲事,是咱们家高攀,你爹爹为你的事情,给好友赔罪。但这些不是重点,我眼下犹豫的是,进都亭侯府,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
杜从珍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个态度,面色恐惧和她请求:“母亲,我知道母亲疼我,但是我这样的出身,连爹爹故交都嫌弃我的出身,更论别人?比起恩爱情义,我更想要一个前程,一个能让全家人都脸上有光的前程,求爹爹母亲成全。”
杜良镛大怒冯氏最后叹息。
“我应了。明日开始操办你的婚事。”
杜从宜听着杜从珍得偿所愿,她求来的都亭侯府的门楣,至于里面的龃龉,只有她自己去处。
没什么高低对错,只看个人选择。
她不想一辈子节衣缩食,一辈子是秀才娘子,她不想贫穷。想要做那个贵妇人,没有对错。
惠安回来后就说,三姐儿真真是胆大妄为,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擅作主张……
杜从宜问:“为什么不能?如果讲规矩你也不能出门卖包子,我觉得你天天出门明显更开心。”
惠安被她说住了,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天天出门街上逛,怎么自在怎么说,真的很开心。
她砸吧砸吧嘴,最后说:“也是,三姐儿也是挺勇敢的。”
杜从宜听得笑起来,不错,学会了勇敢。不像从前那么古板了。
端王府给她送来了礼物,作为回礼,她也要准备。
赵诚的礼物送的很随意,来复都觉得他过于敷衍了。赵诚却说:“只管送去吧,包管她很喜欢。”
这小娘子牙尖嘴利,厉害着呢。
杜从宜回礼也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准备。
吕好蒙和赵昭云的亲事在二月中旬定下,亲事也定在五月中旬,因为吕家担心吕好蒙的长寿曾祖父有个闪失。
这位老寿星很疼爱子孙,和家里人嘱咐六月前尽可能把儿女们的亲事定下,别让自己挡住他们的路。
所以吕家前半年就有几桩喜事,都忙疯了。
赵诚收到杜从宜的回礼,还是那个箱子,但是箱子里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有她亲手雕刻的一方印章,刻着:若甫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