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从宜听的诧异,她虽然不管家,但知道一切以公账为准,端王府这样的大家庭没有小家一说。再说这些是赵诚的钱,他都不在意,她又不缺钱,更不会在意这个。
“我不懂这些,但若甫没提起过。既然大伯父和祖父、二伯父的收入都在公中,我们三房的自然也入公中。断没有长辈们出钱,我们坐享其成的说法。”
老夫人笑着说:“你们两个还小,家里有长辈,自然用不着你们的钱。”
杜从宜不明白怎么突然分钱的意思,推脱说:“我也不懂,等若甫醒来,我让他来和您说。我也不管账,并不清楚这些。”
邹氏诧异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不管三房的账簿。
老夫人笑着说:“行吧,改日,我和若甫说一声。”
杜从宜去了一趟正院,也没说什么。等她一走,邹氏就说:“母亲觉得他们花的钱太多了吗?”
老夫人叹气:“昨日你舅舅归家,听小五经大宗正举荐,在官家身边当差,他的意思虽然没明说,但官家独独在宗室里挑了诚哥,又有大宗正保举,总有几分令人多想的地方,尤其是他父亲母亲都没了,又是庶出……”
邹氏听的骇然,官家看上了诚哥?
“母亲,这话……”
这事太大了,邹氏也有点懵了。
老夫人轻轻摇头,这话没有任何依据,只是跟随官家多年的周家舅舅猜测的,隐晦提醒了妹妹一句。女人在关键的时候,往往更能沉住气,更能不露声色。
心里有个考量,做事总要知道些分寸。
邹氏听的好半天都没回神。
明日就是除夕,按说她今日很忙,但被老夫人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老夫人和老王爷不同,老夫人是能藏得住话的人,府里的男人即便是猜想几分,应该也不敢往这上面去猜。
杜从宜回来见赵诚醒了,就问:“祖母突然问,要不要把你的俸禄和封赏都分到咱们院子里,让咱们自己打。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的亲戚,不走公帐了?好端端的,这是要分家?祖父病了?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赵诚心里叹了声,老夫人好精明的心思。
但嘴里哄她:“我的俸禄和赏赐最多,可能觉得咱们吃亏了。”
杜从宜:“这样啊?吓我一跳。明天是除夕,你能休息几天吧?”
赵诚听的都心梗了。
“不能,大年初一,我都要进宫当差。官家身边不能离人,我就是那个,家奴。”
说的杜从宜都怔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赵诚用’家奴’这个词形容自己的差事。
她自己都听着心酸了,就安慰他:“我没有’悔叫夫婿觅封侯’这种既要有要的心思。差事全凭你自己心思,要是真的让你觉得不痛快,找机会辞了吧,富贵闲人,咱们不能保证富贵,但闲人还是能做到的。”
赵诚笑起来,她还没有见识过权势自上而下不可忤逆的威力。没有见识过被弃之不用带来的后果。
“我现在还不习惯从早站到晚,等年后习惯了。官家自然也不会刻意磨我的性格了。”
他知道官家是故意的,就像熬鹰,上位者最拿手的,刻在骨子里的手段。
生来就会。
杜从宜还是觉得他眼神里对这个差事的厌恶藏不住。
“那先吃饭吧,明早还要早起。”
夫妻两在家,几乎不聊公事,杜从宜这段时间很忙,整个是好好学生,刻苦又勤奋,赵诚看了她的画,有一些意境在里面了。
赵诚第二日大清早进宫,居然见东西两府的相公们还在,身边的内侍说议了一夜都没散。
赵诚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折子惹出来的事,今日没人找他的麻烦,他就呆在偏殿喝白开水,那调的乱七八糟的茶他一口都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