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双方兵马何数……」谢庭川喃喃道。
「焦谷那一带大概有两万兵马。」梁临砚这几日巡查,刚去点过数,「肯定是防得住的。」
「警惕对面用声东击西的打法,」谢庭川觉得对方选择焦谷这个地方发起进攻实在奇怪,「我们这边先按兵不动。」
「是。」
众人一齐应道。
谢庭川几人没有再在战略营中待着,而是出去清点每个人手中的人数,了解他们现在的具体情况,方便做好战前调动。
谢庭川走得很快,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酒醒之后的头痛还未散去,狂风灌进他的脑子里,他强撑着身子,和属下交流情况。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畔:「赫连业就喜欢故弄玄虚,你别担心。」
周围的人看见贺昭的脸,忙不迭地跪倒一大片:「参见陛下。」
贺昭摆手:「众将士不必多礼。」
「谢陛下。」
谢庭川有些愣怔地看着对方:「你……」
「朕本来想过两天再来找你,但是没想到对面的动作那么快。」贺昭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挡在风口处,「外边不适合谈论这些,我们去帐中说话。」
谢庭川本来想说不用,但是脑中忽然有一阵眩晕感,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点头道:「好。」
帐中暖和了些许,贺昭差人添了个火炉,炉中的炭烧得劈里啪啦的,溅起了些许星火。
谢庭川的脸色有所好转,他绷直了身子,坐在角落处。
「陛下将这炉子撤了吧。」他开口道,「外边的将士还在寒风中与人厮杀,臣身为他们的主帅,怎好在这温暖的营帐中烤火。」
贺昭抬头睨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临舟,你现在身子不适,烤会儿火会舒坦些。这是皇宫中带来的,不是你们西北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这是他的东西,尽管用,没人会说他。
贺昭知道这人轴,碰上正经事的时候更是一根筋,只好温柔地劝他。
谢庭川抿了抿唇:「帐中已经很暖和,无需用炉火。」
贺昭有些为难了,他想了一会儿,改口道:「朕怕冷,离不开炉火。」
谢庭川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在看见对方也没什么气色之后,心中有些波动。
这人不是养着伤吗,怎么越养越虚弱的模样?
「好临舟,」贺昭几乎用哄的语气,「留着吧,别撤了。」
谢庭川不太适应对方这么跟自己说话,他别过眼神,声音有些艰涩:「嗯。」
贺昭见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忍不住道:「临舟,你可知道,以身作则是好事,但是你现在有些矫枉过正了?整个西北谁人不知道你谢庭川是什么品性?谁会误会你贪图享乐苛待下士?况且又不是真的享乐,不过是身子不舒服烤会儿火罢了……」
他似乎是在批评对方,但是语气中的并无半点厉色。
谢庭川默了片刻,才道:「微臣不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贺昭觉得对方是有别的话要说,便耐心听着。
谢庭川本来不想继续说,但是在对方的殷切注目下,不说倒是说不过去了。
他性子冷,出口也不过寥寥几句话:「在舒适的环境中,臣的意志会慢慢溃散。要想维持战中的最佳状态,首先就是要苛待自己。」
贺昭也不期待对方会长篇大论,对方现在还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他已经很欣喜。他思忖了片刻,回答道:「可是你把自己累垮了怎么办?」
谢庭川动作很轻地摇头:「微臣知道自己的底线。」
「朕看你不知道。」贺昭离他很远,因为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的靠近,所以事先隔开了些许距离。他凝视着对方的脸,继续道,「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若是这里有镜子,你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