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久前他也曾与她同榻而睡,呼吸交织……
身后?忽而传来珠帘轻响。
裴砚从旖念中惊醒,回头见是金墨来了,便?起身将榻边的地方腾出来,吩咐道:“喝得不太多,睡一觉就好?了。用心照看着,别叫着凉。”
说罢,快步出了云娆的卧房,回到对面梢间的书房。
胸腔里砰砰乱跳,却不是累的。
……
云娆一觉睡醒时,正当晨光熹微,外间的裴砚却早已不知所踪。
他既忙于备战,夙兴夜寐也是寻常事了。
云娆昨儿喝的甜酒并不上头,睡过一夜后?神清气?爽,于是起身趁着清晨的凉爽逛了一圈,回来后?沐浴梳洗,照旧去婆母处问安。
过后?前往如意堂,才发现府里来了客人。
是姑姑裴英和她的女儿贺染。
裴英并非太夫人嫡出,当初嫁了位老侯爷颇看重的书生,如今在西川节度使麾下主?政一方。
不过比起裴元绍跟府里闹翻后?携妻远走的决绝做派,裴英虽也跟裴元绍有所照应,对老侯爷夫妇也颇为恭敬。当初裴元绍出走时,她还曾居中劝解过,只是拗不过他的硬脾气?,便?也只好?作罢,还特地为此回京向侯爷夫妇请罪。
侯爷夫妇瞧她恭顺,且女婿仕途顺遂,自?然不好?责怪什么,之后?也没再?让她去管裴元绍的事。
及至贺染年长,太夫人还帮着在京城寻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婚期就在十一月底。
这回裴英带着贺染回府,便?是为了备嫁。
昨日母女俩回府,太夫人已让薛氏单独安排了住处,还叮嘱晚辈们?多加照应,往后?若有宴席交游等场合,多带着贺染去长个见识。回头等她嫁进夫家,也不至于对京城的女眷们?一无?所知。
贺染既住在侯府,便?也如裴雪琼姐妹般每日到太夫人跟前问?安。
见到云娆时,贺染母女倒颇为客气?。
云娆自?然也以礼相待。
如是几?日,转眼便?到六月廿五。
正是一年里最酷热的时候,百姓们?恨不得只披一条薄纱躲在井边纳凉,将士们?却仍需着甲佩剑,奔赴千余里外的战场。
承平帝亲自?为宁王和将士们?送行,云娆没法去那样?的场合,只能早早地在城外的长亭相候。
日头蒸笼般罩着大地,送行和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云娆来得早些,加之侯府和诰命的名头傍身,倒是能安然坐在高处的凉亭里,由贺峻和青霭等人护着。
待宁王率众出城时,她一眼就看到了裴砚。
高举的旌旗之下,宁王身为主?帅一马当先,裴砚身骑战马紧随其后?,银盔之下铠甲细密。酷暑难耐,哪怕道旁草木都被晒得蔫头耷脑,他穿着那样?厚重的铠甲,却仍在烈日下精神奕奕,身姿端然。
就连皇室贵胄的宁王也不例外。
于百姓而言,这支兵马承载着他们?对于太平安稳的期盼,自?需军纪严明斗志昂扬。
但对此刻的云娆来说,却无?端有些心疼。
她无?从想象战场上浴血杀伐的景象,单说眼前这样?身着铠甲头顶烈日的辛苦,就已是深闺娇养的她难以承受的。更勿论相隔千里,这些将帅和城外整装待发的小兵们?还需冒着暑热往战场跋涉,而后?兵戈相见,以血肉之躯博取百姓安宁。
这样?的生活,裴砚却已过了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