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裴宣见六妹和谢渊相处得还算融洽,适时跟他二人说:“谢家伯父特意前来相迎祖父和六妹,父亲已邀请谢伯父和临羡一同前往家中共赴筵席。”
想到能和未婚妻子多待许久,谢渊欣喜不已。
长辈做的决定,裴瑛自是不敢有异议。见谢渊殷勤赔着笑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帷帽下的裴瑛面色沉沉,只是她想到目前不可暴露她的谋划,便又生生忍住。
谢渊见她默许,很是开心地就跨步踏进了车厢内。
裴宣自是不可能放任自家六妹与外男同乘一车,遂也跟着上了马车,还冷冷睇了一眼谢渊,“看来只能让大哥单独坐一辆车了。”
谢渊讪讪笑着,不动如山。
因在车内,裴瑛还是依礼取下了帷帽。
二哥坐在主位,她和谢渊各自分坐一侧。
车上置有小方桌,备有茶水糕点。
谢渊欲要同裴瑛多说话,却见她兴致缺缺,只低头把弄着手中的杯盏,偶尔与裴宣对答几句。他便明白,这是自己风流造作所致,裴瑛对他生了怨怼。
可他瞧着裴瑛,四年过去,清莹如月的未婚妻子出落得是愈发袅娜娉婷,楚楚动人。
这一刻,谢渊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爱慕着裴瑛,想要立刻娶她回家。
他很是后悔自己的风流不羁。
但就如同他跟裴瑛所讲,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求得她宽宥。
如此想着,谢渊又安下心来。
*
回到东城青溪裴府,裴瑛和府上诸位长辈见了面,男丁女眷便分席而食,分室而居。
待诸人用过午膳,裴瑛方拜别裴家各位长辈和谢航谢渊,由着大嫂顾氏领着去了内院沐浴洗尘。
沐浴完毕,大伯母袁氏将她安排在朝霞榭起居。
两位伯母和四位嫂嫂已候在朝霞榭,大伯母袁氏见到身量单薄如娇花弱柳的裴瑛,便记起那年她扶灵前往北司州时,不过才十四岁大小,去岁亲事又生出波折,如今虽有裴氏门楣为她支撑,但到底无父无母,孤单可怜。
疼惜从心起,袁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流下泪道,“瑛娘这几年可想死我们了,我们乖乖儿受苦了。”
众人瞧着主母率先抹泪,也没忍住纷纷伤感了一场。
裴瑛小脸贴着袁氏心口,想起自己六岁时母亲过世后,大伯母也常常抱着她哄睡觉,便也跟她亲昵呢喃,“瑛娘也很想你们。”
二伯母陆氏走过来温柔笑说,“今个儿是团聚的好日子,该高兴才是,不兴伤心。”
大嫂顾氏给婆母递上帕子,袁氏忙给裴瑛和自己擦了眼泪,这才听她讲述这几年来在北司州的生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问了好些有关司州裴氏的族中之事。
直到问起祖母,裴瑛方开心期待起来,“祖母晕船严重,祖父本想让她就待在司州不用奔波,但祖母不同意,说一定要回来建康送我出阁。于是二哥只得派人护送她和族中诸位叔婶一起走陆路,正好和着春光游玩一番,估计五月下旬才能到建康。”
陆氏适时接话,“那正好,你哥哥也要等你商议好婚期,才能决定何时归家,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边,等你祖母和哥哥回来,你再住到威信侯府去,正好从侯府出嫁。”
陆氏所说的哥哥,乃是二房的次子裴楷,裴瑛原先的五哥,陆氏亲子,因他过继到三房承袭了父亲的侯爵,名义上成了裴瑛的亲兄长。原先裴章获封威信侯时开了府,如今其过继子裴楷袭爵,论理裴瑛如今该随兄长住在威信侯府。
裴瑛此刻并不好明言自己今后的打算,只能先听从两位伯母的安排。
众人围桌正吃着茶点,忽而侍女来报,说谢四郎想过来同裴瑛辞别。裴瑛今日不想再见他,就以自己要安顿休息为由让侍女打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