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春日,京都富贵人家多喜开宴社交,名流贤士更是爱曲水流觞,写诗作画,附庸风雅。
据说圣辉王不爱财帛亦不沉迷美色,但因其叔父萧文仲乃当世丹青大手,而萧恪又从小与其亲近,对他颇为敬重上心,因此偶尔会为他收集千古名作。
裴瑛那日还暗中拜托董风惠帮她打听近来建康的各种宴饮聚会,诗画展览,想要从中看看有没有萧恪的身影。
她以为希望渺茫,因为听说萧恪在为其叔父收集名作这件事上,不喜事先透露风声,喜爱亲力亲为。
却不想没过几日,却当真传出了萧恪两日后要在秦淮河上自己的画舫里与一人交易,据说是几百年前的丹青名家杜若贞的传世名作《竹魄》。
萧恪之所以这次透露风声,是因为《竹魄》只属于杜若贞耀世三绝里面的其中之一,如能收集到另外两幅《梅魂》和《兰心》,才算是真正的不世之作。
而叔父尤其痴迷杜若贞,萧恪便想要为他尽心。
裴瑛望着桌上董风惠送来的简短信笺,幽幽陷入了沉思。
*
两日后,秦淮河上圣辉王萧恪的私家画舫内。
裴瑛和葛蔓身量相仿,入夜时裴瑛让葛蔓和她换了装扮在家扮她,而后带上了会武功的绿竹一同来到秦淮河畔。
裴瑛命绿竹提前打晕了一个正要前来献艺的女琴师,而后与她换了衣衫遮了面,这才来到气派瑰丽的画舫之上。
在一中年妇人的引领下,她抱着弦琴径直来到了萧恪所在的白露雅轩,心里犹在疑惑圣辉王来谈生意怎么还需要琴师助兴。
她进屋时,萧恪好像已经与那商人谈完了事情,他的身侧正搁置着一精致的画匣子,想必那里面便是名画《竹魄》。
那中年商人也刚好起身告辞。
裴瑛连忙下意识地低眉敛目,继而想到自己遮了面纱。
她感觉到中年商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巡回,不住微微蹙了眉头。
“哈哈哈,早就听闻王爷的画舫与众不同,美轮美奂有如仙境,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男人奉承的话随口就来,“这内里的布置精美绝伦不说,没想到就连随意一个琴师都这般气质清华,就好像鄙人见过的那些高门望族的世家贵女一般。”
裴瑛抱琴的双手蓦然一紧。
萧恪眸光只淡淡从她脸上划过,声音清淡:“不过一微末琴伎,宋掌柜说笑。”
被称作宋掌柜的人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只得忙讪讪行礼离开。
一时之间,白露雅轩之内,只有裴瑛和萧恪二人。
“愣着做甚?还不快过来为本王斟酒。”
裴瑛诧异,她长年养在深闺,以为琴师就只负责弹琴,怎么还要给人奉酒么?
“你是新来的?不懂本王的规矩?”萧恪慵懒地坐在那儿撩起眼皮睇着她。
裴瑛只好将弦琴搁在一旁,走过去蹲下身来为他倒酒。
她双手将美酒奉到萧恪手旁,不想好半晌都没人接。
一抬头却见他戏谑地凝视她:“果真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裴瑛犹疑,萧恪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就着她慌乱的手饮下一盅酒,唇角微微勾起,“有幸伺候本王,怎无这般觉悟?乖乖喂本王吃酒都不知道?”
裴瑛脑中轰然炸开,她何时与一个男人有这般亲密接触过?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拼命想挣脱,但萧恪只臂膀用力便将她死死按坐在他大腿上。
她又急又气,心里不禁嘀咕,谁说萧恪不迷恋财帛美色的?
此刻这样的他,和骄奢淫逸花天酒地有何区别?
“不想伺候本王就给我滚下去。”萧恪见她挣扎,面色转冷。
裴瑛欲哭无泪,她今日着实太冲动了,一时想当然,当真不该这般大胆想来私会一个甚至都不熟悉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当朝圣辉王。
可来都来了,她都已经这样卑微牺牲自己许久,她不能就这么退缩。